一刹那,满街熙攘的人声归于死寂。
雨水顺着屋檐连成银线浇落,少年湿透的黑发贴着脖颈,衣摆垂着水珠,整个人如同水鬼,浸在另一个无声的世界。
祝之渔被他吓了一跳:“寂……”
话音未出,头顶油纸伞突然被少年掀翻。
没了遮挡,漫天雨水瞬间打湿祝之渔的身体。
两人立于雨幕中对望。
这女子看到了他的脸。
寂临渊抿了抿唇间血。
得把她杀了,以绝后患。
藏于腕间的刀刃寒光一闪,遽然拔出。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却快他一步。
衣袖带起水珠扑上眼睫,没了面具遮挡,这一回少女的手结结实实打上了他苍白的脸。
“你有病啊!”祝之渔也不委屈自己,她气呼呼捞起伞,甩去雨水,重新撑在头顶。
少年微怔了下,抬手僵硬地抚上生痛的面颊。
乌黑的眼珠冷冷盯着她。
“看什么看?”祝之渔下了狠手,打得自己肉疼。
她吹了吹手心,继续训寂临渊:“好心当成驴肝肺,不管你了!不日将有修者赶来姑苏追杀,往后你自求多福吧!”
带来的另一支伞被她反手丢弃在水洼里,祝之渔提起湿了的裙摆转身就走。
不,不能放这女子活着离开。
他咽了口血,身形快成虚影穿过雨幕,握住暗器刺向她后颈。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由远逼近。
是宣德侯府的车驾!
少年瞳孔一颤,电光火石刹那,下意识收手闪身躲避。
黑骢马披着金丝鞍鞯疾驰而来,护着当中那架雕琢精致的马车,车檐角悬着的金铃铛在雨水敲击下叮当作响。
祝之渔闻得车铃,迈步跨过门槛先去知会辛雪霁一声。
“外头雨大,怎么出去这么久?”辛雪霁顺口问了一声。
“嗯,”祝之渔抿了下唇,编了个借口:“我忽然想起有件东西要交给姑娘。”
她再次尝试召出菩提木承载的那本完整医书。
医书脾气犟得很,同她拔河似的拉扯。
“出来,你给我出来。”祝之渔咬着唇使力。
书籍被她拽得踉跄一下摔倒,骨碌碌自袖中滚出。
“总算赢了你。”祝之渔喘了口气,却见那封婚约却似感应到了主人,生出豆芽般的小手小脚主动跟着医书跑了出来。
它跑到祝之渔膝上跳了跳,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季”字,正要暗示什么,猝不及防被医书撞回袖中。
医书连滚带爬,逃得慌里慌张,仿佛在躲什么人物。
祝之渔疑惑,抬头望去,只见金冠玉带、贵气天成的宣德侯府世子在众人簇拥下步入医馆。
风雨无阻,这位世子几乎每日都会来看望辛雪霁。
祝之渔自觉离开前堂,留给他们相处的空间。
檐下雨水成帘
祝之渔倚在窗前,思索接下来的计划。
医书还在闹脾气,婚书似乎感应到主人就在附近,白绫暂时没有线索。
辛雪霁不日离开姑苏成婚,待到交接完毕那本医书,祝之渔便要动身前往下一个地点了。
至于寂临渊的安危……
算了,临走之前送他一张护身符吧。
问题来了,这人住哪儿?
医馆来往者众多,祝之渔闲暇时向辛雪霁打听:“这姑苏城中,可有姓‘寂’的人家?”
很小众的姓氏,找起来方便多了。
辛雪霁思忖片刻,道:“来过医馆的约有两三户吧,你来姑苏是要寻找什么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