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薛含桃满是?新奇地望来望去,大片绿色的农田,忙碌而又交谈的男女,炊烟袅袅的房屋。
并不遥远的一切扑面而来,她感受到了自己胸腔中的惬意,忍不住大口呼吸。
当热闹的人声从不远处传来时,崔伯翀转头?告诉她,他们赴宴的地方到了。
薛含桃顺着他的话定睛看去,果然发现?了象征喜悦的红色和聚在一起的人群,她急忙从骡车上下来,挨在他的身边。
无论去往何处,她本能地靠近让自己觉得心安的存在。
崔伯翀眼中含笑,牵着骡子?,低声和她解释,“今日成婚的郎君姓曲,家中行二,是?军中的一名伤兵。”
上过战场的伤兵!
闻言,薛含桃肃然起敬,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不自觉地放轻声音,“曲二郎和郎君是何关系?”
崔伯翀停下脚步,淡淡道, “没?有关系,我只是?偶然见?到几次他哭的涕泪横流的模样。”
“为什?么哭?”
被围在人群中恭贺的是一个穿着红衣喜气洋洋的男子?,他面容憨厚,身形健壮,薛含桃实在想不到他会哭的稀里哗啦。
“因为他怕自己无法活着归来,届时和他定下了婚约的心爱之人便再也等不到他。”
“是?这样啊……他很幸运,活着回来了,没?有让爱着他的人失望。”
薛含桃心头?一恸,垂下眼睛,他也没?有让她失望,但她却叫他失望了,她再也承受不起那种深入灵魂的痛苦,因此要和他划清界限。
“后来,胜了金人,战事将要结束,人人都激动地大笑,曲二郎又哭的险些晕厥过去。”
“这一次又因为什?么呢?”薛含桃抠着衣角,她方才看到了,人群中的曲二郎笑得合不拢嘴。
“他伤到了一只手臂,因为用不上力气便以为自己会?变成废人,日日哭,夜夜哭,哭他配不上他心爱的女子?。”
佛经中写,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又无怖。
崔伯翀温柔地注视一颗紧张到失语的桃子?,说?夜深人静的时刻,他曾也同曲二郎一样畏惧到不能自己。
无法活着归来,再也见?不到她。
或是?失去手臂,或是?断一只腿,又或是?迎面被金人的猛将砍在脸上毁了容貌,配不上蜕变成仙桃的她。
恐惧时时刻刻盘踞在心头?,从未消失过,慢慢地成为一颗沉重的毒瘤。
原来世子?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也会?恐惧难眠,薛含桃拼命咬着嘴唇,忍住了眼中的泪水。
“郎君,娘子?,你们是??”曲家人终于?发现?他们,迎上前,犹豫不定地询问他们的身份。
“我是?曲二郎军中的一位友人。”崔伯翀将人挡在身后,平静回道此行特来恭贺曲二郎成婚。
“原是?二郎的朋友,快,快请入内。”曲家人热情招呼他们,当看到丰厚的贺礼后,又殷勤地请他们落座。
曲家是?村子?里的大户人家,人丁兴旺,加上曲二郎又是?大胜归来,得了不少赏金,是?以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聚集在了这场婚宴上。
男女老少,将曲家的院子?挤的满满当当。
崔伯翀抬眼望去,朝身后伸出了一只手,也不回头?,颇有耐心地等待。
一息,两息,第五息的时候,有指尖慢慢地碰到他的手心,他牵着她,用高出旁人太?多的身躯挤开了人群。
他们坐在最偏僻的角落,看着满面红光的曲二郎和他心爱的金娘子?拜堂成亲,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
村人可能是?被曲家人叮嘱过,没?有敢坐角落的这张席面。
待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