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薛含桃,认真?地提笔作?着画,根本?没有发现有一道颀长的身影正缓缓朝她走近。
然后,他迎着日光站定,在她将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握住她的手腕。
“画了这么久,手疼不疼?”崔伯翀眉目含笑?,压着汹涌的妒火,从?背后将人抱住。
他的,是?他的,只是?他的。
任何?人都不能从?他的身边抢走,除非踏过他腐烂的尸体。
画笔从?手中骤然掉落,薛含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半空,飘起了水雾。熟悉到?,想念到?,只是?声音,只是?一个触碰,只是?嗅到?的气息都可以认出来。
她无比努力想要跟随的,给她希望又让她陷入绝望的那个人,回来了。
“世子…比我以为的时间早了一些,”薛含桃慢慢吞吞地转过身,睁大了眼睛将面前的人看过一遍,像是?确认,“是?真?的,平安的吗?”
其实仔细辨认,还是能发现一些变化。双颊微陷,眉骨更高更锋利,锐气和威压也更重。
但?这些并不影响崔世子郎艳独绝的风姿,他仍旧是?他,她记忆中的那个人。
“我承诺过,我会活着归来。”崔伯翀张开薄唇,炙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为她轻轻拭去流下的泪水。
不必哭,也不必再担心。
“是?真?的,也是?平安的。”薛含桃眼神发怔,再三确认眼前的人不是?梦中出现的幻觉,她露出一个笑?脸。
笑?中含泪,痴痴地望着他。
明明只离开了几个月,但?在她的眼中,像是?过了一辈子之久,在薛含桃的梦魇里面,他无数次变成不会动的尸体,与她天人永隔。
所以,她怎么看都看不够。
崔伯翀从?不怀疑她对?自己的爱意,见此,他笑?着向稽韶轻慢的瞥去,“信守承诺不错,但?也要注意距离分寸。”
一个胆小如?鼠的懦夫,一个不要脸的玩意儿,拿来立国夫人的威名可以,如?兄长或如?好友般相处全都不行。
闻言,稽韶脸色微白,伏低身体,朝崔世子深深作?揖,“承蒙宁国夫人抬举,不嫌弃我学识浅薄,今至府中为宁国夫人讲史授课,还请世子勿要误会。”
他没有提起和离一事?,已是?十分体面。
“身上?不过一个秀才的功名,学识确实鄙薄,你走吧,带着你的猧子,日后不必再来,我的夫人我自会教导。”崔伯翀黑眸冷淡,说出的话毫不客气,而这已经是?他压制了妒火的结果。
否则,便是?青石县那一日,堂而皇之地羞辱,将稽韶最难堪的伤口显露在人前。
稽韶态度恭谨,俯身将不明所以的爱犬抱在怀中,作?势告退。
那幅已经完成的飘雪戏球图,他看了一眼,动了动嘴唇,到?底没有开口。
看着他离去,薛含桃意识到?了什么,呼吸停了停,将人唤住,“稽夫子慢走,下次与飘雪过来……这幅画再赠予它。”
说话的时候她的手指抠着衣角,努力地不去看身边男人的神色。
气氛骤然沉寂,稽韶顶着足以将他活剐的阴冷目光,轻声道,“我替飘雪谢过娘子,下次便学汉晋正史。”
“嗯。”薛含桃点?头,等到?果儿将人送离,她垂下了脑袋不说话。
玉蘅肯定将她搬离定国公府的前后原委禀告给了世子,这时按照礼法?,她与世子便是?独立的两?个人,他和稽韶同样是?她的客人。
方才的欢喜激动冲昏了她的脑袋,现在薛含桃清醒过来,默默地想要挣脱他放在自己手腕的力道,给世子重新选择的机会。
“不要乱动,”崔伯翀指骨捏地青白,顺着她的手腕往上?,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