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子时,夜里凉了,陆栩生将蒲扇丢去一旁,陪着程亦安靠在引枕。

程亦安倚在他肩口,陆栩生将一块薄褥搭在她小腹,抬手将她往怀里拢了拢,程亦安想离得他近一些,又觉着这个姿势挤到小腹,最后干脆枕着他胸口平躺。

“对了,你前世也没有孩子吧?”程亦安问他,

“没有。”

“我也没有。”

所以这是他们第一个孩子。

程亦安盼着平平安安生下来。

正因为太难得,太稀罕,两下里呼吸都放得很轻,动作也小心翼翼。

两个人同时望着前方的帘帐,有那么些被馅饼砸中的懵然。

“陆栩生你高兴吗?”

“太高兴了。”

“没看出来,你脸上都没有笑容呢。”

程亦安开始挑剔上了。

陆栩生失笑,沉默一会儿道,“都高兴地不大会说话了。”

程亦安还是头一回见他手足无措,心头一乐,脑海不自禁开始憧憬孩子,

“陆栩生,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这是每一对怀孕的夫妻都忍不住要畅想的事。

陆栩生闻言却严肃皱眉,

“不要设想,也不要胡乱憧憬,生下来是什么就是什么,万一咱们以为是儿子,实则怀了女儿,女儿岂不委屈?反之亦然。”

程亦安闻言顿时慌了,连忙将脑海关于性别的想象给剔除。

“你说得对,我在益州曾遇到一位商人妇,她前头生了两个儿子,到了第三胎盼女儿,结果孩子后来流了,生下来是个成形的男胎,孰知不是孩子委屈不愿来到人世之故?”

随后程亦安抚着小腹哄肚子里的娃儿,“娃儿,娃儿,无论你是男是女,你爹爹和娘亲都爱极了你,你可要高高兴兴平平安安来到这个世上...”

陆栩生被她模样逗笑,目光也跟着落在那平坦的小腹,伸出手想抚一抚,又担心自己掌心粗伤着孩儿,

“真怀了吗?”

一点动静都看不出来。

回想起前世程亦安小腹隆起的画面,陆栩生顿生愧疚,

“安安,这辈子你什么都别想,只管安生养胎,府里头的,外头的,你通通不管,万事我来处理,明白吗?”

程亦安贴着他下颚蹭了蹭,委屈道,“你这不是要离开吗?”

陆栩生轻轻抚着她面颊,将她往怀里搂紧了,嗓音发哑道,

“你给我几日光景,我很快就回来。”

“边关的事不管了?”

“没有什么人和事能大过你和孩子。”

这是驻在他心里的念头,说完,意识到自己是边关主帅,不可能真的弃朝务不顾,又道,“车汗和北齐起了冲突,我坐山观虎斗便是,我只需去一趟白银山,再帮着假的南安郡王站稳脚跟就回来。”

“正好,你回来之前,我娘亲在陆府陪着我。”

陆栩生欣慰道,“方才我回来时撞见了岳母,有岳母在,我就放心了。”

“我渴了。”

“我去给你斟水来。”

“我饿了。”

“那我让人给你煮一碗燕窝粥。”

程亦安靠着引枕,看着被支使地团团转的陆栩生直发笑,

“哎呀,孩儿孩儿,若不是沾了你的光,为娘有什么本事使得动你爹爹?”

陆栩生递了茶水过来,不高兴了,

“过去我照顾你还不够周到?”

程亦安指尖绕着一撮发梢,慢悠悠说着,“你是下过厨做三角糕?还是搜罗厨子给我做不重样的点心?还是捏过肩捶过背啊?”

瞧,岳丈和大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