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来见爸爸一面吧……就一面……”沈逸这句话说得很轻很轻,带着哀求,肩膀在说完这句话后微微塌了下去,谁能够想到,沈逸曾经会是一名温柔又优雅的绅士。
顾玉宁的离去,像是把沈逸的一半灵魂也带走了般。
自此,他生机全无。
玻璃柜里,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变化的人偶仍旧看向门口,跟沈逸一样,等待着一个虚无的希望。
一天很快过去。
沈逸最终也没能等到顾玉宁来见他一面,于是笑了笑,在阳光透过窗户的清晨,割腕自杀。
血液流得很快,只因割腕的人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大半个手腕都被切断。
无数血腥味弥漫。
沈逸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倒在了地板上,静静的、静静的,感受着血液从自己身体里流出的感觉,在意识即将消融的那刻,他努力睁开眼,看了一眼灿烂的阳光,恍惚间,顾玉宁的声音出现在他耳畔,很轻很轻地喊了他一声“爸爸”。
沈逸已经没有力气答应了。
他只是在心中想,自己现在的模样,可千万不要吓到他的宝贝啊。
爸爸真的知道错了。
所以……玉宁来见我一面,好不好……
沈逸很爱你。
*
日出又日落。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模样被人修复好的顾小宁还在玻璃柜里静静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它见证了沈逸的死亡,也见证了他的痛苦,可这些和人偶有什么关系?它只是想等到那个说要把它带走的少年罢了。
但好久好久,人偶都没有等到。
于是它长出嘴巴、四肢、勇气、乃至灵魂。
人偶,或者说顾小宁离开了那个顾玉宁专门为它买得玻璃柜,朝它觉得有可能找到顾玉宁的地方出发。
第一站江之酌的住处。
这个人是少年最喜欢的人,人偶觉得,只要自己找到了他,就能够找到顾玉宁,于是哪怕走了很久很久,那双由陶土所做的脚已经被磨穿,依旧在走着,索性,它找到了。
那是个阴雨连绵的天。
江之酌早在沈逸给顾玉宁办葬礼的那天,就和他离了婚,之后,除了偶尔去一趟那座没有顾玉宁尸体的墓前呆一会儿外,一切如常。
江之酌是冷漠的。
他仿佛天生就缺失了该怎么爱一个人的神经,他只会模仿,模仿着该怎么对一个人好,但他的这点善意,全部用在了沈温许身上。
这一年中,他如平常一样照常上下班。
仍旧冷漠,也仍旧不近人情。
他正常的不像话,他好像完全没有顾玉宁已经离开了他的意识,于是重复着一日又一日,直到顾玉宁忌日的第二天,他听到了沈逸在家割腕自杀的消息。
整个人顿了一下。
随后冷冰冰地道:“哦。”
只是这样。
可真的是这样吗?
江之酌不知道,他只是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记不清顾玉宁的样子了。
他要把他忘了吗?
他有爱过一个人吗?
是谁呢?
顾玉宁。
他的心脏告诉他。
胸口跳得很快很快,哪怕眼前没有顾玉宁的模样,但仅仅是想到他,江之酌整个人就活了过来。
他看向窗外,乌云密布,雨丝淅淅沥沥的飘下。
快冬天了吧?
他记不清了。
江之酌从得知顾玉宁离世的那天,就记不清楚这一切了,他只是在活着,却不知道自己在活什么。
想到这里,等江之酌反应过来时,眼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