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有多爱,才能一次又一次,毫无顾忌的伤害着他?
又究竟是有多爱,才能回回在给予顾玉宁希望的同时,又刻意让他希望落空?
次次发着消息说要回家,却又次次在深夜轻飘飘的发出一句“今晚加班”。
然而每回,戚忍潮发完消息不过一分钟,就能得到顾玉宁的回复,每次,都是一句“好”,没有半点不满,也没有一次质问,只有“好”。
仿佛在顾玉宁那里,对于戚忍潮,他永远都会包容一样,毫不在意自己枯等的时间,若旁人问起,只会化作一句句温柔地“没关系”。
额角青筋凸起。
戚忍潮握着冰箱门的那只手紧紧用力,他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恍然,他缓缓转头,才终于发觉,记忆中温柔爱笑的青年早已变成回忆,留给他的,只有满地灰尘和阴雨的潮湿。
泪水滴在地板,一滴、一滴。
那些堆积的、发霉的情绪终于到达临界点。
戚忍潮弓着背,哭得很狼狈,第一次,他清楚的意识到,顾玉宁早已离开他的生活。
那个将他从泥泞、灰败的地狱里拉出来,宛如在世神的青年死在了医院里。
不是突发意外,也不是身体疾病,而是他一心求死。
戚忍潮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顾玉宁一心求死,他做了什么啊……
耳边,冰箱因长时间没有关上发出刺耳的警告。
戚忍潮抬头,满脸泪痕地看着最上层放着的一碟碟饭菜,他抖着手将它们拿了出来,塞入微波炉里热着。
菜没有变质,它们被那个细心的青年保存得很好。
戚忍潮时隔多日坐在餐桌前。
手中捧着碗,他静静夹了一筷子菜,当咽下时,他笑了笑,却苦涩得要命,手撑着头用力敲打,他一边笑,一边掉着眼泪。
像个疯子。
再熟悉不过的饭菜,除去今日,戚忍潮或许再也吃不到了。
窗外小雨飘落。
屋内,戚忍潮吃着这么多天以来,他的第一顿早餐,只是往常坐在他身边或是对面的青年,今日缺了席。
眼泪就着饭菜咽下,食不知味。
许久。
戚忍潮吃完饭,将碗筷放进洗碗机里,走出厨房,他望着只是缺了一个人,就变得空荡荡的家,扯唇笑着,今天是他的生日,寿星怎么能哭呢?
毕竟他今天还要去拿顾玉宁给他的生日礼物,哭了,礼物就不是礼物了,就变成了他哥的遗物了。
戚忍潮站在镜子前,整理着自己的着装,认真得不像话,确认跟往日无异后,他拿了把伞,出了门。
·
顾玉宁的公寓门前。
戚忍潮平静的将伞靠在门前,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可插了几次,都没有插进锁孔,手抖得不像话,最终,他一手握住另一只手的手腕,将锁打开。
推开门。
戚忍潮穿着一身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西装走进。
桌子上,原本肉嘟嘟的多肉,因长时间无人浇水,已经发蔫。
戚忍潮没有细心观察这里,直奔目标进入卧室旁的小小画室,却在推门前的一刻,生出了些许胆怯。
画室内。
这里挂着许多顾玉宁的画,只是画上的人,全部都是戚忍潮,有带着少年气的戚忍潮、有意气风发的、也有被人刻意捕捉到的温柔的他,许许多多张画,都倾诉着作者的爱。
而画室的最中央,立着一副主人还未完成的画作,一旁,画笔上的颜料早已干透。
戚忍潮静静地看着。
看着看着,他笑了下,很轻很轻,像是被画里的温柔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