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

顾玉宁站在浴室里的镜子前，抿唇摆弄着自己手中单薄的布料，不太清楚该怎么穿，只能生疏地摸索着。白皙带有一层软肉的四肢，被一圈白色蕾丝箍上。

顾玉宁手指捏着仍旧是蕾丝的袜子，弯腰穿上，直到提到膝盖上方，才真正穿好。

“……”

起身，红着一对耳朵，顾玉宁闷头穿上了最后一件衣物。是白色的吊带睡裙，腰后裸露一片，后背赤裸，却又被几根白色的带子穿插、收紧，在臀部上方系出一个蝴蝶结。

裙摆很低，直上直下地垂在大腿下方一点，跟白色蕾丝腿环接触，却又无法将其完全蒙住。

穿完，顾玉宁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睫毛抖动，骨子里的保守令他有些羞耻，甚至连走出这扇门好像都做不到。

阿潮会……喜欢吗？

顾玉宁想不出来戚忍潮见到他这副模样的表情，觉得糟糕，还是生气？

顾玉宁心脏跳得很快，整个人被忐忑裹挟，深呼吸了下，他努力维持着平静，推开浴室门走了出去。

卧室很大。

只是当顾玉宁走到戚忍潮面前时，内心中的不安还是没有消失，毕竟这是在一起的十年来，他第一次穿这种衣服，站在床边，他忐忑问：“忍潮，我……这样穿，你觉得怎么样？”

戚忍潮落在笔记本电脑上的视线偏移，在看到顾玉宁的第一眼，愣了愣，随即从下到上地扫视着自己妻子的穿着，久久没有出声。

顾玉宁开始紧张。

“是很奇怪吗？”他问。

好像戚忍潮说是，就会立马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样。

却没想到，戚忍潮真的说了，“确实。”

没有管顾玉宁发白的脸色，戚忍潮望向面前的青年，平静道：“哥，你已经三十五岁了。”

“……”

一股寒意从头到脚灌进顾玉宁的身体，将他钉死在原地。

“啊？”半晌，顾玉宁才反应过来，“哦……我……我就是穿着玩玩，很奇怪的话，就算了……”

垂眸，他手指抓着裙角，不知该如何做才好，心脏因为戚忍潮的这句话皱得发酸，整个人有些喘不上来气，他甚至不敢对上戚忍潮的眼睛，生怕从里面看到嫌恶的神色。

他三十五岁了。

他不再年轻。

他没有资格再穿这些衣服。

这是顾玉宁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不堪。

就连自以为的引诱，在旁人眼中恐怕也只不过是一滩烂肉在扮年轻。

应该很令人作呕吧……

顾玉宁眼底浮出一层雾气，他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以一种怎样的狼狈，在戚忍潮面前脱下一件件情趣衣物的，只知道当卧室里的灯光暗下时，戚忍潮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眼泪划过眼角。

顾玉宁和戚忍潮各占据床的一边，半点肢体接触都没有。

寂静的夜晚，无人开口打破这窒息的氛围，哪怕对方都知道，他们没有睡。

顾玉宁想，他真的不年轻了吗？

可是先前在照镜子的时候，他没有发觉自己有什么变化，眼睛仍旧是那双眼睛，鼻子也依旧是鼻子，眼角也没有皱纹，他还如之前那般，只是整个人变得更加成熟了，没有了以前的青涩。

究竟是他变了，还是戚忍潮不再爱这张脸了？

顾玉宁没有得到答案，回想往日的种种，心脏跳得很乱。

“阿潮……”黑暗中，顾玉宁艰涩开口问，“你想跟我离婚吗？”

顾玉宁从来都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他只是温柔，对待自己爱的人，总会下意识给出耐心和包容，但这并不代表，他会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