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大三甲医院的车位紧张?”
又翻了翻他拿来的袋子,说:“这个是洗碗机用的洗碗粉,我让你带的是洗洁精……”
凌田在旁边看着母亲的面色,预感他们快要吵架了。
所幸病房里人多,田嘉木没回嘴,凌捷也没往下说。
门外医生护士走进来,凌田再一次看到“晴子”。
这人仍旧一身白衣,戴着口罩,眉眼带笑地问她:“感觉好点了吗?”
凌田下意识地点头,心里其实纳闷,医院这个班到底怎么上的,昨天中午看见他,半夜看见他,今天早上他还在,是住在这里的吗?
而后,眼见着“晴子”戴上乳胶手套,拆开一套采血针的包装,用温柔耐心的语气对她说:“我们抽个动脉血,复查下血气,看看你酮症消了没有。”
凌田:“!!!……”
尽管在急诊每小时测一次毛糖,她自以为已经被扎麻木了,此时看见四五厘米长的针头,想起那种尖锐刺骨的疼痛,恐惧依旧。
不等她说什么,田嘉木挨床沿坐下,揽过她肩膀说:“没事没事,田田别看,爸爸替你挡住眼睛。”
这还是她小时候的习惯。
当时生病,大多是凌捷带着她去医院,极其偶尔田嘉木也在,便会在抽血、打针、挂水的时候抱住她,帮她挡住眼睛。
隔壁床住着个五十多岁的胖阿姨,笑看着他们唏嘘:“真是好爸爸。”
护士长正带队检查病房,也跟着安慰:“小姑娘别怕,我们小新医生抽动脉血最拿手了,哪怕血压掉到 40/60,他都是一针解决。”
抢救室的人叫他“晴子”,到了病房,变成“小新”。
“小新”谦虚:“护士长教得好。”
凌田既尴尬又害怕,既害怕又尴尬,在心里说:大哥,别嘴甜了,给个痛快吧。
“小新”偏还慢悠悠的。他手大,手指修长,被乳胶手套紧裹着,搭在她手腕上,指尖轻按,传来些微暖意,先找到桡动脉的位置消了毒,又很是仔细地教田嘉木一会儿抽完血怎么按压,手放在哪儿,用多大的力度,最后提醒:“动脉不容易止血,要按得久一点,千万不要揉,也别窜位。”
但进了针,还真挺快的。凌田不确定是自己耐受了,还是小新的技术真的可以,感觉好像没在急诊的时候那么疼,一下就好了。
抽完血,他跟她入院谈话。
凌田这才知道,“晴子”,A.K.A.“小新”,就是自己的管床医生。全名显示在床头的液晶屏上,是“辛勤”两个字。也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人家叫的是“勤子”和“小辛”。
辛勤,好牛马的名字。她忽然有点同情他,都挺不容易的。
病历从急诊转过来,辛勤手上已经有了部分资料,这时候跟她确认了一下既往病史、家族史、过敏史,又问了更多问题,近到当下的主诉,远到她出生时的孕周,体重,几岁初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