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和妈妈的墓,几天后收拾好自己不多的行李,独自离开江州市,坐上了北上的火车。

他很快找了份打工。外婆生前留给了他一笔钱,但他不想坐吃山空,更不想借姨妈家的钱,上大学后边打工边念书,到现在念到大二暑假,已经打过好几份工,快餐店,奶茶店,书屋......有时候还会兼职几份工,至于学校考试成绩,只要及格就行。

他只在学校食堂吃便宜的饭菜,只有很累的时候才给自己买点巧克力或者牛奶。有时忙一整天回学校路上都犯低血糖,要坐椅子上缓好一会儿才行。

之后林星遥再去医院复查,结节就长到了不得不切除的大小。手术费和住院费是笔不小的费用,林星遥犹豫不知到底要不要做,还是孟小兰得知此事后严肃叫着他从学校回来,让他必须把这个手术做了。

两年打工挣的钱一晚上全花完,还取了外婆留下的存款,林星遥心情郁闷,怏怏坐在床上看手机。

他刚才就在看一篇新闻,看到一半被被韩历心打断,现在捡起来接着看。

三年前,夏文一案在整个江州市掀起轩然大波。夏文,这个曾经的医学高材生,曾在江州市最好的医院中心医院就职,从医院离职后一度是小有名气的战略职业规划师。这样的人竟在十几年间杀了数十人,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杀人欲望,将人命视作儿戏,令人发指。

最终夏文被判死刑。林星遥看着“死刑”这两个字,把手机放下,慢慢躺到床上,望着病房白色的墙顶。

一切恍若隔世。三年里,他仍常常生出不真实感,好像噩梦如影随形,又早已如泡沫逝去。

有时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这样努力赚钱和念书是为什么,明明这世上只剩他一个人,爱他的人都走了。

他或许是为了一个约定而坚持往前走着。可约定在未来的某一刻是否会兑现,谁也不知道。

手术后的第三天,镇痛泵撤掉,林星遥开始疼了。凌晨的时候他被痛醒,实在痛得受不了,不得不按铃请护士给自己打了止痛针才能睡下。早上的时候医生又过来拔引流管,林星遥咬牙不吭声,等拔完了才长舒一口气,疼得头顶都是汗。

中午姨妈亲自过来送饭,林星遥暂时不能吃油,也不能喝肉汤,只能吃清淡的水煮食物。他从半夜到早上都没睡好,顶着个黑眼圈坐在床上吃饭,孟小兰就坐在一旁看着他吃。

“这个暑假就待在这边吧,别去学校了。”孟小兰说,“路上那么远,折腾。你身上开了刀,做什么都不方便,要不去我家住?”

自林星遥的父亲入狱,母亲离去,姨妈既要操心自家,又要操心他和外婆,为此与家中生出多少矛盾,林星遥不是不知道。他说:“我就回外婆家去住,没事。”

“不行,你一个人太不方便了。”

“我现在自己可以动,一个人洗澡没问题。我也会做饭,叫跑腿让人把菜送到家门口就行了。”林星遥和姨妈解释,“姨妈,我去你家住也不方便。”

他说话直白,孟小兰无言,只能答应。

林星遥恢复得有点慢,医生让他多住了一天院。出院当天早上,孟小兰早早过来帮忙跑出院手续,拿药,林星遥不好意思坐着不动,自己在病房里换好了衣服,收拾行李。

他收拾得很慢,以免牵动手术伤口。他叠好衣服,洗漱用品放进包里,拿起杯子慢吞吞往外走,口渴,想去外头的饮水机灌点水。

他扶着墙像个蜗牛往外蹭,感觉自己的姿势实在有点好笑,一边胡乱心想以后还是给自己多吃点好的,多多运动,不然要再这么生场病,日子都别过算了。

他终于挪到饮水机前,低头目测了一下出水口在哪,拿起杯子打水。

谁知他没目测好,杯口没有对准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