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都体谅她的心情,无人敢去打扰,只远远地等着。

裴济手里捧着干粮,站在帐外,正踌躇着如何开口,里头的人却忽然出来了。

“母亲。”

大长公主已穿戴好了,虽面色惨淡,全然没有平日开怀慈和的样子,可眼神里却不再只有毫无生气的悲痛。

她四下看了看,见众人都已等候在旁,便吩咐舒娘:“将水囊和胡饼都送到马车上去吧,一会儿我在车中用。”说着,她冲裴济道,“是我晚了些,耽误了你的时候。”

“母亲还好吗?”裴济将干粮交给舒娘,仍有些放心不下母亲,不由扶住她问。

清晨的寒意里,大长公主眼里闪过一层泪意,随即迅速掩去。她转身拍拍裴济扶着自己的手,声音虽轻,语气却十分郑重。

“三郎,你别为我担心,我知道,你还有许多事要做,便是你父亲他也定不愿意见我消沉……我只是一时没法转过弯来罢了,往后会好的。我还要等你父亲回来呢,他、他不论是生是死,总得要回来呢,我得好好等着。”

她说到此处,已有些哽咽,可裴济却听懂了,她不会因此便一蹶不振。

“好。”他深吸一口气,渐渐觉得心底的担忧消了一些,“母亲等着,父亲定会回来的。”

大长公主点头,替他将衣襟整了整,轻声道:“以后,我还要同他葬在一处呢……三郎,你定要保重自己,千万不要涉险呀。”

“嗯。儿子明白。”裴济认真点头答应。

他是独子,当护好自己。况且,如今的他,也已有了牵挂在心的人,又怎会舍得轻易抛弃自己的性命?

不一会儿,大长公主上了马车,最后一座营帐也已收起。

石泉亲自带人护送大长公主与丽质南下,临行前,裴济到底没忍住,策马上前,跟在丽质的车厢边,轻声道:“我会写信的,这边的一切,也会尽快结束。”

“嗯。”丽质掀起车帘,望着他的温柔目光里满是信任,“我等着。”

马儿渐渐跑动起来,带着马车一点点提速,渐渐远去。

裴济看了片刻,收回视线,掉转马头,便要带着众人疾驰离开。

可挥起的手还未落下,军中一位不低的将领却忍不住问:“那钟贵妃分明是个天煞孤星,红颜祸水,将军为何要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