兑入酒水中,令李景烨服下。

裴济默默看着,目光扫过他不知是因饮酒还是因服药而泛红的双颊,悄悄咬了咬牙关,将心底的不赞同按下。

他瞥一眼殿外已经暗下来的天色,起身欲离开:“陛下,时候不早,臣该往羽林卫去了。”

李景烨对他如此尽职颇满意,冲他挥挥手示意下去。

然而他才转身,却又听身后传来唤声:“子晦。”

他停住脚步,转过身去,对上李景烨有几分混沌,却饱含深意的目光。

“朕一向觉得,你同你父亲是不同的,别让朕失望。”

裴济闻言,顿觉后背一阵寒意袭来。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

上一回,陛下说的是“他们”,这一回,说的却是“父亲”。上一回,就是两个月前,陛下将杜相公逐出了朝堂,那这一回呢?恐怕是在提醒他,风浪之下,该与父亲划清界限……

这到底是君王对他的仁慈,还是残忍?

愣愣对视片刻,裴济僵着身子行礼,转身踏入黑暗之中。

……

承欢殿里,丽质还不知裴济已回来了,正趁着入夜时暑热稍散,带着春月与青栀在院里散步。

三个人走得极慢,一路说笑,到回殿里时,仍是出了一身薄汗。

幸好白日里,屋里的门窗都掩着,直到太阳落下才打开透气,半点暑热也没照进来,此刻又在四下放了冰盆,拿蒲扇稍扇了两下,便有凉气袭来。

丽质捏着帕子,一面擦额角的细汗,一面快步进屋,直到感到凉意,才觉舒坦了不少。

春月知她素来爱干净,便问:“小娘子,是否要奴婢再去备水,让娘子沐浴?”

丽质摇头:“今日已洗过两回了,即便夏日也不好再有第三回 。还是打盆温水来,让我擦一擦身就好。”

不一会儿,巾帕与装了温水的铜盆便送了进来。

她不用人服侍,当即让春月与青栀都回去歇下,自己则将门掩上,走到屏风旁,将薄薄的外衫退下,搭在架子上,绞了巾子细细擦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