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仍留在殿中,待众人下去后,问:“萧卿可是有话要同朕说?”

萧龄甫闻言,拱手道:“听闻陛下近来操心国事,忧思过度,常要延医用药,臣心中忧虑不已,今日只想劝陛下爱惜圣体,繁杂琐事,便多交臣等来办。”

又是劝他爱惜身子。

这样的话,李景烨已听过许多遍。

还是太子时,但凡有一点行止不合规矩的地方,东宫属臣们便会一遍又一遍地劝,就连夏日风寒,春日发疹,也要被属臣们指责未爱惜自己,未担负起储君之责。

如今做了皇帝,竟一点也没变。

这几日,杜相、裴相都已劝谏过了,如今萧龄甫竟也与他们一样,即便话不如那两个老臣一般直白,仍令他心中一阵不快。

他沉了脸色,草草点头,便挥手要让萧龄甫下去。

萧龄甫面露惶恐,忙敛眸拱手,行礼后便起身要离去。

仓促间,他的衣物扫过坐榻,竟带着袖口中一不足巴掌大的瓷瓶掉出,骨碌碌在榻上滚了两圈。

颠动间,瓶塞滑脱,瓶中指甲盖大小的十余颗黑色药丸也纷纷撒落在榻上。

他离去的脚步停住,忙躬身收拾。

李景烨望着落在榻上的瓷瓶,不由问:“萧卿也在服药?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萧龄甫将瓶子收回袖口中,闻言答道:“多谢陛下体恤,臣一切安好。此物不过是内人一片心意罢了。”

他说着,面上露出几分笑意:“近来,长安城中来了一位姓袁的道人,听闻极擅玄黄与丹道,已让不少有顽疾、恶疾的百姓有了起色。内人挂念着臣过去外放到眉州时,曾落下些毛病,便也替臣向那位道人求了药来,嘱臣每日办公时,要记得服下。方才臣不慎,让陛下见笑了。”

说罢,他做出一副惶恐的模样,小心地看一眼上方的李景烨。

那药自然不是他无意落下的,方才那一番话,也是有意说给陛下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