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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与县衙之行相反的是,威远镖局出奇的友善。
当然,这种友善是在许戾与墨砚用拳脚与各位镖师切磋之后。
总镖头身上颇有几分江湖气,半点不在意被砸了半个场子,只询问二人来意。
许戾表达了想要合作的意愿后,总镖头和其他高层镖师开始走到一处商量。
过了片刻。
“兄弟想要剿灭马贼我们定当全力支持,”他话音一转,“只是二位也知晓近来马贼实力强盛不少,马贼劫镖成功,也令我等损失惨重……”
许戾不爱听人绕七绕八,“所以?”
只见总镖头与其他镖师对视一眼,也直截了当道:“剿灭马贼可以,但不能用我镖局的名义,若兄弟可以得到朝廷的支持,出师有名,我等也愿助一臂之力,也不可透露我镖局参加并且这收缴之物我镖局要一半。”
看两人脸色,总镖头补充了一句,“我们有自己的规矩,见谅。”
得,所以又绕回了原点。
许戾不在意收缴之物,但要有官方的支持他们才肯合作。
所以还是得见着那位县令。
事到如今只有一个“等”字。
这边许戾二人在想办法救援,宋潋却是独身一人。
他最初被绑起时以为是胡人马贼对军队单纯的痛恨,但后来稍一思索便觉事情并非如此。
但他一时也没有想透这些人的目的。
被分配看守宋潋的马贼亦步亦趋地跟着宋潋,这活计比搬货轻松多了,他乐得清闲,时不时打量一下宋潋防止出什么幺蛾子就够了。
这么多人,就他一个人被抓了,这么想着他看宋潋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同情。
他今年四十有三,前面小半辈子都在老实巴交地种地,可后来儿子被抓了充军,再往后每天从早干到晚也养活不了一家子,他心一横,索性当了马贼。
这么一干也有小五年的光景,好歹饿不死,若是他儿子还活着,没被抓走,估计现在能抱上孙子了。
这小孩也不知道有没有父母,知道了不得和他当初一样伤心死。
而且看摸样就是娇生惯养出来的,这瘦白的样儿,一看就没锄过地。
任这位马贼胡思乱想,宋潋却没那么多心思,他操心惯了,一会儿去想墨砚没了钱财会不会露宿街头,一会儿考虑马贼所图为何,还要推测许戾怎么丢了玉簪,头涨得愈发厉害。
马贼路上无事还想搭个话,但是一张嘴莫名就没了声,觉得这人看着不好相处。
脸也板着,人也板着,走路也板着,哪能这么摁端着。
想想这虽然年龄大约对得上,但怎么也不可能是自个儿儿子,他还被绑着呢,也就熄了聊两句的心思。
骑马的走得快,拉货的走得慢,他俩算是拉货的,得在山林里凑活一夜,明天才能到寨子中。
夜里休息,马贼给宋潋换了个绑法,解了双手,把他和树牵一块,顺便给他拿了份干粮。
给干粮的时候还得了小孩一声谢,怎么说呢,怪不自在的。
马贼三两口解决完灌了一壶水,见他还在那里细慢地吃。
时辰还早,睡不着觉,到底搭了话。
“家里挺富贵吧?”
宋潋愣了一下,看周遭没人才意识到是在问自己,他放了干粮摇摇头。
马贼一啧声,明显不信,“我还能去讹你爹娘?娃真不实在。”
干粮太噎,宋潋放下后就不打算再吃,他答道:“师父养大的,爹娘……不记得了。”
林中小径幽深,没底似的,月亮影影绰绰,也照不清东西,树枝的阴影都打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