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正微微仰头看着墙上那副画。余光注意到他出来时,嘴角的笑意像是对着镜子反复练习过,依旧保持在同样的弧度上。

他没有问关于陆南渊的事情,也不知有没有把两人刚才的对话听去,指着《守望》说,“一眼就能看出有你的风格。”

“你对这些也有兴趣?”封玺有些心不在焉,毕竟他一看到这件作品,就能想起陆南渊在拍卖会接待室的种种反应。混着买主前列腺液的签名,估计这世界上仅此一个了。

他原本还调笑陆南渊要把它挂到公司办公室,这样每次有合作人与他见面时都能看到留下他发骚痕迹的东西,结果陆南渊不乐意,硬是把它挂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封玺也没强迫他,退一步讲陆南渊毕竟是这幅画的所有人,爱往哪挂都看他自己的心情。

“听说这是你封笔前最后画的那张?”邱项明看向他,“别人可能认不出来,但我知道画的是你自己。”

两人认识时间毕竟也不短,邱项明的确是多少了解过他的作品的。之所以说“有你的风格”,而不是“是你的风格”,原因是这幅画是封玺第一次尝试半写实,少了很多令人想象的空间,但花了更多的心思去钻研细节,虽然在展览上备受关注,但真正能接受他转型的收藏家并不多,最后又原封不动地搬了回来。

“我之前没画过人像,这不是找了面镜子照着画自己么。”站着说话总比坐着说话费神费力,再加上走廊光线没有客厅亮敞,配上狭小的空间令人觉得有有些压抑,封玺便朝沙发那边走去了,“我个人觉得人画得还挺失败,但我朋友说挺好。”

创作的路上哪怕没有志同道合的伙伴,也需要站在背后加油打气的好友。他喜欢和邴立轩、魏虞来往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这两人在过去这么长的时间里都无条件地支持他鼓励他,助长了他的个人风格,也从来都尊重他的每一项决定。

他还记得第一次和两人坦白自己的癖好后,这两人没有用任何厌恶的表情面对自己,反而暗搓搓地自学从未涉及的领域去了,回过头还给他不断转发不懂从哪里搞来的圈内文章,其中内容堪比老年父母转发的养生之道,虽然有些搞笑,但让他的好心情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邱项明翘起腿,双手交在膝盖上,“上面的背景呢?我看和你家不太像。”

“嗯,小时候住的地方,现在早就翻修重建了。”

画的两端一面晴一面阴,当中穿着白衣的无脸人正站在这两端的交界处,身上的衣服一半被洒上了阳光,还有一半沉浸在阴沉的灰色中。他用了巧妙的手法将有些老旧的楼屋和巷子结合在一起,形成了布满了荆棘的矛盾空间,空中的鸟鸦身鸽头,盘旋着久久不落。

当时给它命名时,邴立轩曾问过画后的背景,封玺也大大方方地告诉了他和十几岁时自己的经历有关。邴立轩问为什么是“守”呢?毕竟他觉得封玺被人所救的遭遇更像是生活中遇到的希望。

封玺说:画它的时候我已经脱离那种环境快十年了,早就失去了当时的感受,现在的我在等待盼望。所以这幅画里没有希望,只有守望。

邴立轩又问他:你要捐这个给拍卖?我觉得个人意义很深,你自己留着不是更好?和其他作品不一样,它是你过去的写照。

封玺这么答了:它是我的献礼,我需要更多人看到。

的确是“献礼”。这并不是为了自己画的,还有一部分是为了当初救了他的那个陌生人。然而他先后打听过很多次,没有任何人认识那枚刻着“NO.001”的铁抑制圈。就像是从世界以外的未知领域来了一个人,不求回报地将他从泥潭里拉出来,又悄无声息消失了。

这就是他为什么久久没有更换抑制圈的原因万一哪天碰上了呢?这个圈就是对方认出他的讯号,他当年连句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