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2)

下一秒,我握拳,砸杵上他的腹部。

他瑟缩着后退,咳嗽了几声,再抬头,仍然是笑着的。

我无法面对这张脸,仓惶离开了。

等我再回到李译家里,老师正在那里等着我。他一见到我便老泪纵横,张开手臂抱了过来。我只能回抱。

李译站在阳台抽烟,身材挺拔。

他还是把我的事告诉了老师。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外出让他下定了决心。

在他眼里,我现在就像一个被老虎机和药物控制人生的上瘾患者,需要强行戒断才能恢复清醒。

四十四

老师替我们打点了新住处。那是他几年前在郊外僻静处买下的小房子,他花光了积蓄,只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可以孤独终老的地方。他把原来的房子留给女儿金乐珊,那里更宽敞,地价也贵,阳台布满了植物花卉自然是出自师母之手。

老妻去世,呆在她曾经住了几十年的地方难免触景伤情,他决定搬出来。

提到阿珊,老师显得有些落寞。

师妹和师母关系很好,他还以为阿珊会想要住在那里。没想到葬礼一结束,阿珊就背起登山包走出家门,拿着不知道通往哪里的机票,毅然离开了港岛。

我很想问原因,可他却没有再讲下去。

老师打开浴室的灯,向我解释当中的陈设,我看着他花白的发梢,一时间也找不到由头问更多有关阿珊的事。我没有筹码去交换。关于我过去的事,老师没有多问,仿佛一点也不好奇。

他嘱咐了很多,像一个垂垂老矣的父亲,法令纹深重,眼睛浑浊,有时说话还会忽然停顿,仿佛忘了自己上一秒在说什么。

他比我们上一次相见时更衰老了。

孩子长大很慢,中年人衰老却很快,

老师向我们简单介绍完了水电气怎么开,没坐多久他就要离开,说是还有别的事,还叮嘱我们一定记得吃饭。他在门外向我们挥手,让我们关门回去。几秒钟,转瞬即逝,可我还是看到了他的抖动的手指,刹那间,我的心里一阵酸楚。岁月催人,曾经十发九中的一线警员,现在已经到了手会发抖的年纪。

我第一次见老师时,还是个不大的孩子,那天是我的生日,老院长和阿姨朋友们虽然也有帮我庆祝。但我算是在福利院呆了很久的孩子,庆祝更像是走个过场。我始终感到孤单。

不知道怎么的,我走出福利院,在建筑后的一处小丘,见到了正在抽烟的老师。他那时那么年轻,穿着黑色的皮衣,头发往后抹,露出光洁的额头,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问我有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我摇摇头,问:“他是你的弟弟吗?”

他答:“他是强盗,我是警察,我们怎么会是兄弟。”

随后,他拉着我的手走进了福利院,他嘱咐老院长,最近有嫌疑人逃窜,让孩子不要乱跑。我努力仰着头听他们讲话,听到老院长也有讲到我,随后就是一声叹气。

这叹息使我浑身发抖,仿佛我的人生注定有什么令人担忧的残缺。长大后我才发现,我确实有,且因为没有钱,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期。

但好在,有老师在,我成功进入了警校。自第一次见面,我们就时常联络,在知道我有做警察的志向时,他也为我打了包票,说只要我能力过关,不会有什么阻碍。但实际情况是,他当年和朋友做了好几番交涉,说我的身体并不算完全违背标准,何必因此失去一个绩优生。就这样讲来讲去,几乎要把嘴唇磨破。终于要在他的死缠烂打之下,或许也是爱才,他那位老友终于低头。

也正是这样,我才拥有了之后的生活。

送走老师,我坐回沙发,等李译的解释。

这小子眼神飘忽,装出一副很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