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再度变幻,拂衣站在朦胧的浓雾中,四处白茫茫一片,她扭过头,看到穿着一身布衣,头发被雾气打湿的岁庭衡。

拂衣忆起,当初他们家被先帝发配到充州,一家人离开京城那日,也是这样一个大雾天。

直到熟悉的马车在浓雾中出现,拂衣才恍然惊觉,原来在她离开京城那日,岁庭衡曾默默守在城门前,目送他们一家离开。

马车穿过她的身体,她听到马车里传出了自己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她回头看向岁庭衡,他望着她所在的马车,眼神幽深一片。

“好大的雾啊。”十五岁的她,把帘子拉开一条小缝,很快又放了回去。

“今天这么大的雾,路会不会很难走?”

大雾天气难不难走拂衣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一路上遇到的追杀与偷袭。

浓雾散去,岁庭衡回到崇文馆,因为进学迟到,被罚二十个手板。

岁庭衡没有伴读,这二十个手板全都打在了他的手上。

新来的崇文馆先生是曾氏的人,所以这二十下打得极重,拂衣眼睁睁看着岁庭衡的手红肿起来。

“真是傻子。”拂衣朝他掌心吹了吹,眼中有水光浮现。

岁庭衡却仿佛忘记了手掌的疼痛,怔怔地看着窗外的阳光。

“阳光驱散浓雾,她的前行路应该也会变得安全一些。”他低声呢喃,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长长的睫毛轻颤。

若他手握权力,她便不会遭受今日之罪。

崇文馆外的树叶落了,光秃秃的一片,这天有新的消息传了回来。

“云家遇袭,云拂衣身中数箭,跌落悬崖。”

京中议论纷纷,宫中的帝王却仿佛毫不知情,仍旧日日沉迷炼丹,对所有为云家求情的官员视而不见。

眉目如画的少年郎在寒风中奔跑着,他穿过一座又一座宫殿,爬上一阶又一阶的高台,最后跪在了帝王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