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梁说得?对?,虎父无犬子, 我不会比爹差。爹说得?……也有一二分道理。不管未来要走什么路,我得?先取得?身?份,才能有机会选择, 有资格站到他面?前。
陆承牵唇,却没将这些话说出来。
他说:“你不必管为什么。”
“而且,也不是?十三岁,是?十四岁。”陆承忽而一笑, 他朗声说,“下月初三是?我生辰, 院试七月十四才开始。所以,我会在?十四岁得?中秀才。”
纪明意觑他眼,实在?对?少年?这胜券在?握的样子看不过眼,便故意泼他冷水:“你还没中呢。”
“我说我会中,就?会中。”少年?的声音清朗,一双眼睛坚毅有神,他的肩背挺直有力,如通直坚硬的树干,他冷静道,“我从不食言而肥。”
纪明意安静地看着他。
没等到女人的回复,陆承微微抬眼,见她一双杏儿眼像是?两弯明澈的湖水,他失了失神,问:“你不信?”
他一时忽然?忆起市井上?那些有关他的难听?传言。虽说端午射柳之后,也有些不同意见流传出来,但是?那些不雅的坊间传闻并非一日之功,他的口碑想要得?到完全的逆转,终究极难。
陆承不是?不知道这些传言出自谁手,只他本就?是?乖刺之人,从前并不在?乎。
今日却没来由地感到紧张,害怕女孩儿脸上?会出现轻视他的情绪。
谁知纪明意只是?好脾气地笑笑,她温柔地说:“我信啊。”
“九郎,我知道你也是?很优秀的。”纪明意轻声地说。
陆承抿了抿唇,他低眸,神思不属地啜饮一大口茶,茶水的滚烫温度险些将他舌尖烫个大泡。
跟前伺候的秋水忙又上?了杯冷水给?他,口吻着急又关切:“公子没烫着吧?”
陆承说:“无事。”
他淡声吩咐:“你们都下去伺候。”
这是?摒开众人的意思,秋水愣了愣,方才带着一众仆妇告退。
纪明意见屋子里忽然?只留他们两人,拧眉问:“要做什么?”
“伸手。”陆承波澜不惊地说。
纪明意自不会伸。不仅没伸,她还将皓腕往回缩了缩,她面?露不悦,眉头皱紧地薄斥道:“九郎,你不要胡闹。”
陆承神色如常,执拗道:“不是?胡闹。”
“那你闭上?眼。”陆承复又说。
纪明意问:“到底做什么?”
陆承见她不肯配合,眉梢轻轻拢在?一起,沉默而倔强地凝视她,就?这么凝视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纪明意满心无奈,只好飞快地伸出右手。
少年?瞬间舒展容颜,他从怀中取出一只手钏,轻轻扣在?了眼前人洁白如雪的皓腕上?。
纪明意的右腕登时多?了只做工精良的鎏金蝴蝶手钏。这只手钏整体镂空金银,上?头以两只比翼彩蝶作为点缀,彩蝶绘得?栩栩如生,尤其翅膀上?镶着几?颗串珠,显得?华丽而生动。
纪明意定睛细看,疑惑问:“这是?你买的?送我这个做什么?”
“当?日说过会给?你打个更?好的,”陆承提及在?马车上?的事儿,脸不红心不跳,他笑得?认真又漂亮,“不是?买的,是?我自己?画的。”
“好不好看?”少年?扬着薄唇,像只翘起尾巴,等待被人顺毛摸的大狗。
纪明意拨了下彩蝶挥舞着的翅膀,陡然?想到比翼双飞的寓意,她的心弦被无声拨动一下。须臾,她轻轻叹息声。
纪明意从容地取下手钏,将其放置?*? 在?桌上?。她神色端穆,口吻严肃地说:“九郎,你爹就?要回来了,你也总要娶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