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训完小男孩儿,纪明意终于转目看向陆承。

少年的眸子漆黑,面容像是?一块成色最为上好的玉石白皙又冷硬,偏偏同时具备了俊美与硬朗两种格外矛盾的风格。

他?正垂着眼?,见到纪明意在看自己,他?才抬起眼?眸,与她四?目相对。

两人进行?了长久的对视。

纪明意的侧脸干净,睫毛上犹带几分沾染露珠的湿气,一双剪水双瞳总好像是?被水洗过般,柳眉如烟,眸含秋水。

陆承侧首看她,神?情明明还是?冷漠乖张,可瞳孔中却?无端生出几分赤诚的温柔。

纪明意看着他?,实则在回忆这些时日他?们两人相处时的所有细节。她张张嘴,想要说话,又不知从何说起。

九郎为何近日精神?紧张,压力颇大??

难道是?因为……我吗?

九郎不会真的对我……

纪明意咬着唇。

她没?有处理这等关系的经验,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少年人的爱慕,或者说青春期萌动?

犹豫着犹豫着,马车已经驶到目的地,车外的松柏低声说:“夫人,公子,咱们到了。”

听到这话,小男孩儿最先行?动,他?踉跄着跑去掀开车帘,见外头?果然?是?自己住着的那间红色砖瓦房,便压低声说:“就是?这儿。”

他?率先跑进屋子里,陆承看了眼?松柏,松柏立即便跟上小男孩儿,片刻功夫后,两人一道从屋子里出来。

小男孩儿手上拿着那日从纪明意身上偷来的钱包,他?说:“给?你。”

纪明意接过瞧了眼?,见印章果然?在里头?,遂也遵守诺言,没?再问荷包里的银子去向。

小男孩儿却?主动说:“我叫柳昀。你是?个?好人,可如今的世道,好人不长命,我建议你还是?赶快变坏一点儿吧!”

语毕,不知是?不是?不好意思,他?迅速一溜烟儿跑了。

纪明意一哂。

陆承则不屑地扯着唇。

马车回去的路上,车厢里只剩下了陆承和纪明意两个?人。

陆承一张俊脸面无表情,纪明意的双手则微微交叠在膝头?,几经思索,她终于启唇:“九郎。”

女孩儿的嗓音清甜依旧,但?陆承直觉她接下来要说他?不爱听的话。

果然?,纪明意不紧不慢地说:“我今早接到了郎君的书信,他?说他?过几日就会返程,若一切顺利,便会在下月中旬入陕,月底前返家。”

陆承抬眸,冷漠地问:“所以呢?”

纪明意抿唇,见少年一脸无动于衷,只好又说:“我嫁给?你爹这么久,还从没?问过你,你身边伺候的人够吗?我看你身边没?有婢女,需不需要我从院子里拨几个?给?你。”

陆承满面阴霾,眼?眸死死盯着她,不知道她明明已经看破了他?的心思,怎么还能吐露出这样看似柔情,实则冷冰冰的话语。

陆承的瞳孔中有莹光忽闪,他?恶中带笑地说:“不必,还是?留给?我爹吧。我爹久旷,想来比我更需要。”

这句“久旷”说得别有深意,纪明意不禁也面色微冷。

她不再隔靴搔痒,而是?美目圆睁,单刀直入道:“陆承,我顾及你的颜面,不愿挑明。难道你非要我撕破脸与你明说吗?”

陆承露出一个?野性的笑容,他?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是?肆意的张扬:“那就明说啊。”

纪明意被少年身上这样恣睢的痞气气恼住,她忿然?地挑眉,也意气上头?,横眉冷对道:“好!那我就告诉你。你还小,女人见得少,只是?一时冲动,不要误把此?当成喜欢,更不要把不该有的心思放在我身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