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纨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淡淡说:“专心。”

听到陆纨的语气正直,纪明意也不敢再心猿意马。

她专注地学完了如何握笔,如何按压笔锋,如何勾、如何顶……以及在陆纨的带领下,她完整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陆纨的笔力遒劲,与纪明意的狗爬字可算天壤之别。

纪明意不觉对这笔好字多瞧了几眼。

写完字,陆纨即刻便松开了手。

他对她笑笑,指着座椅右手边的拉花抽屉说:“这里面存放了许多我旧时写过的文章,你可以放心拿去临摹。”

纪明意往屉子里瞄了眼,见全是密密麻麻的纸张,便点头说:“好的。”

她目光微动,忽然胆大起来,热情地一手抓住了陆纨的衣襟,用小脸蛋在他胸口的衣裳上蹭了蹭。

她娇娇地笑说:“郎君,我还想要个东西,可以吗?”

“嗯?”陆纨情不自禁地伸手揽小妻子入怀,揉搡着她的青丝问。

纪明意拿起昨天见到的那枚玉章,她轻声说:“我要这个‘沛霖’。郎君能赠给我吗?”

这是陆纨的私人印章,上面刻着他的字,他一向贴身佩戴。

陆纨犹豫了一会儿,他低首,定定地凝望小了自己十六岁的妻子,目光落在她白玉的脸颊和纤细的脖颈上。

这期间,纪明意始终倚靠在他的胸膛内侧,一边听着他的心跳声,一边安静地等着他的回答,没有吭声。

陆纨终于决定了,他朗声道:“可以。”

“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陆纨也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

纪明意狡黠地眨着眼问:“是什么?”

陆纨一手搂着她,一手捧起她的脸,轻轻捏了捏。他语调清晰又温和地说:“我不在府上的日子,阿意要帮我看管好九郎,并且劝说他用心于今年夏天的院试。”

“啊,我?”纪明意好奇地指着自己,不敢相信陆纨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付到自己身上。

陆纨说:“是。”

他松开双手,抽身离开桌案前,缓慢踱步到纱窗下。透过纱窗,陆纨看见了在院子里练习吐纳和身法的陆承。

陆承的右腿还不能完全站立,但他又不是甘于寂寞的人,从昨日起就开始在院子里锻炼身体,想要依靠过人的身体素质和纪家送来的名贵药材试图缩短养伤时间。

这孩子似乎总是这样,不管受多大伤,韧劲依旧在。

陆纨说:“九郎外冷内热,他虽不曾主动说,但他昨日既然愿意承担教你念书的责任,证明心中已经接纳了你的存在。”

“你与九郎年纪相仿,或许,有些话,”陆纨顿了顿,语气平淡地说,“你说比我说出来,更容易让他听取接受。”

纪明意故意嘟囔道:“年纪相仿是没错啦,但是……我怎么没发现他接受我了,我上次给他上药,他还凶巴巴的呢。”

小姑娘的话委屈中带着抱怨。

陆纨不由笑了,他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轻拍着小妻子的脊背安抚,他温柔地说:“让我的阿意受委屈了。”

他说,我的阿意,用那么动听的语气。

纪明意的杏儿眼不禁微弯,她乖巧地应道:“那好吧。”

“既然是郎君所求,我只好答应了。”纪明意点头,郑重承诺,“我会尽力不负郎君所托。”

女孩儿的脸色实在明媚,雪肌玉肤,如此娇娇情态,勾得陆纨不禁弯身,在她发丝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他嘴唇的温度十分冰润,这个亲吻似乎不带一丝欲念,只包含了一个郎君对一位女郎的爱护和宠溺。

纪明意愣了愣,她抬起眼眸,目光复杂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