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嫁到陆府以后,已经?说过太多遍,纪明意自己都听烦了。

落座之后,她干脆装作没觉出他?们父子的僵硬气氛,只抱着茶盏不做声。

陆纨饮了口茶后,不咸不淡问:“我?听说松柏回来了。此去山东,这一路上还太平吗?”

“还成。”陆承回道?,“他?全程随着人?流走的官道?,期间远远碰见过一次马匪,不过还好,马匪没近他?们身?。”

“爹此去京城,也一定要?走官道?。孩儿听说马匪在山东山西之间相互流窜,山西亦不得太平。”陆承说。

纪明意问:“松柏之前?被派出府过吗?”

奇怪,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难怪上两个月,她看见陆承身?边只有枫林在随侍。

陆承喵她眼,慢悠悠地说:“是啊。”

“我?吩咐他?送银杏回山东,帮她安家之后再回来。”陆承说。

猝然听见银杏的名字,纪明意的目光迷离了会儿,少顷她才转了转眼睛问:“银杏不是”你娘的陪嫁?

纪明意默然咽下后半句话,柔声问:“她犯什么事?儿了?”

“以下犯上,不敬主家。”陆承低沉的声调微寒,他?很冷静地说。

纪明意点点头:“喔。”

陆纨由着儿子在纪明意面?前?表功完,他?才冷不丁开口:“九郎,银杏在你院子中尽心伺候了十多年,而今你既然打发她家去,之后打算再将谁提拔起来掌事??”

陆承道?:“随便,听爹安排。”

陆纨笑一笑,随口说:“那不如秋水罢。”

“她是家生子,与你也年纪相当,”陆纨的话中似有深意,他?的双眸浅淡,波澜不惊地说,“她来服侍你,比银杏更恰当。”

纪明意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她若无其事?地垂首饮茶。

陆承的双眼黑沉沉地,聪明如他?,当然明白父亲的意思?这是要?让秋水来给他?做通房丫鬟了。

陆承的眼睫垂下,片刻后,少年轻轻地勾唇微笑,故意语带邪气地说:“秋水在正院里伺候过爹几?年,再来孩儿院子里。这合适吗?”

纪明意被呛得咳嗽一声,害怕太吸引注意力,忙又忍下,她憋得满面?通红。

陆纨的手指骨紧了紧,显出手背上的几?道?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