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传闻中弃城而逃的将?军是你娘,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将?她的墓立在这城中?况且她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何不?尘归尘土归土,还要她拖着?这副无头?尸体到处游荡,在此处害人。”

宋小河心中的疑问几乎是一股脑地迸发出来,但是她说完之后,又自己意识到了有不?对之处。

按照先前的册子?上所说的传闻,将?军带着?士兵逃跑之后就不?知道藏去了何处,南延的侯王派人寻找未果,此后便不?了了之。

而无头?将?军的墓碑和尸体却?分明都在这城中。

云馥看?着?她,目光沉沉的,像是饱含沉甸甸的故事,许久之后才开口道:“一路走来,你明是非,辨善恶,由?你开启这场审判再合适不?过了。”

她唤出一个名字,“阿竹。”

宋小河猛地一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铺天盖地的黑雾如决堤的潮水般,瞬间奔腾而来,将?她整个人都淹没在其?中。

她本能地催动灵力阻挡,却?并未感?觉到什么威胁的力量,只被这漫天的黑雾裹住了眼睛,视线中的所有光亮在一瞬间消失,紧接着?就所有声音都远去。

一切都安静下来,万籁无声。

“阿竹。”脆生生的少?女唤道。

“阿竹!”又是一声,语气稍稍拔高了些,“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呀!”

一刹那,光明重回宋小河的视线之中,她先是看?见了一张桌子?,上面铺着?一张纸,她手?上捏着?墨笔,正往上面写字。

“自然是听见了。”宋小河听到这声音从她自己的身体里发出。

“那你为何不?回答我??”那少?女声音一软,似有些委屈。

“你想要我?说什么?”宋小河捏着?笔的手?搁下了,而后视线一转,她看?见了云馥。

是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云馥,绾着?简单的发髻,长发披在肩头?,穿一身粉色的衣裙,小脸俏生生的,却?并不?白皙。

云馥道:“我?觉得我?娘根本就不?爱我?。”

宋小河听见自己说:“怎么会,将?军大人连我?们城中的百姓都爱,更何况是你。”

“她也不?爱你们,她只是爱功勋罢了,只要能让她上场打仗应得功勋,她能舍弃任何东西。”云馥撇着?嘴,低声补充:“一切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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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不?是东西。”

宋小河回答说:“你是将?军大人的女儿呀。”

云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抱着?自己的双膝,将?身子?蜷缩成一团,把下巴搁在上面,看?起来孤单又悲伤。

“我?做梦都希望,我?娘不?是将?军。”

云馥自顾自说了好一会儿,伤心的情绪得到了暂时的缓和,随后转身离去了。

视线中,宋小河看?见自己又拿起笔,接着?将?纸上没写完的内容补充完整:崇庆四十八年,战火在南延的边境肆虐,今早听进城之人所说,边境的将?士连续打了三场败仗,敌军的铁骑又往南延深入不?少?,只是距离辞春城很远,战火暂且烧不?到这里。也不?知道这样的安宁日子?还能维持多久,希望和平的神明能够垂怜南延子?民?,让战争尽快结束。

她搁下了笔,将?纸推到光落在桌子?上的地方,而后起身去洗了手?和脸。@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待她坐在镜子?前解开发髻时,宋小河这才看?清楚自己附身的人的面容。

那是一张跟宋小河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眉眼尚是稚嫩,且沉稳许多,瞧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

宋小河心想,难怪先前在城中遇到的那两个小孩唤她阿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