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已经不记得我了。”站在前头的鬼总算开?口了,声音无?比沙哑,像是锯子在木头上拉锯一样,难听得很。

宋小河疑惑地反问?:“我们见过吗?”

问?完宋小河就?有些后悔了。

她想起师父以前说起过山上的孤魂野鬼,在害人的时候,总是先提出一些问?题。

类如“公子今晚为何失约?”“姑娘先前捡了小生的东西何时归还??”

宋小河一时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落入了这个陷阱之中。

她一手提着灯,一手捏着木剑的剑柄,随时提防着面前这个野鬼突然冲上来?。

却见下一刻,那野鬼缓缓转过身来?,慢慢地将正面展现在宋小河的视线之中。

宋小河当场就?给吓了个半死,尖叫声就?卡在喉咙里,眼睛瞪得老大,四肢百骸都泛起寒意。

只见面前这野鬼的正面已经完全瞧不出人样了,似乎是在死前经历过一场残忍的虐杀,整个胸腔凹陷下去,碎裂的骨头从身体刺出,脏器更是稀碎。

脸上看起来?更为可怖,嘴大张着,下巴像是被生生掰碎,长长的舌头垂下来?。

身上那绯色的衣袍原本应该是素色,全被血液染成了红色。

但偏偏,眉目之处尚为完好?,没有受伤。

他看着宋小河,似乎想露出一个笑容,但由于脸颊下半部损毁严重,表情看起来?相当扭曲。

说话时舌头轻动,难听的声音再次传出来?,他道:“方才我们还?见过的呀。”

宋小河认出他了。

是严三谷,是给他们画地图的那个男子。

除却恐惧之外?,宋小河心中更多的是一种震撼。

她虽然已经知道那些对她无?比热情的百姓都是鬼,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严三谷的死状竟然如此惨烈。

他身上的伤没有利器刀口,像是被人用赤手空拳,硬生生给打成这样的。

实在恐怖。

宋小河汗毛倒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脊背上全是害怕的冷汗。

“你记起我了?”

严三谷又说。

她反复几个呼吸,怔怔地看着严三谷,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小河,保持清明,不可动摇。”

沈溪山的声音传进耳朵,如甘洌的清泉,涤荡着宋小河郁结而浑浊的思?绪。

“沈策……”宋小河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看见了严三谷的本体,他死前的模样。”

“我知道。”沈溪山正在共享她的视线,自然也能看见,他道:“鬼蜮的出口,就?在这条街的尽头。你若是想要出来?,就?得一直往前走。”

“鬼体无?法对人造成伤害,他们只会吓你。”他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然后说:“只要你保持无?畏之心,他们就?无?法入侵你的魂魄。”

“但是你说得未免有些太晚了吧。”宋小河差点哭出来?,她现在已经都被吓得双手双脚发软了,哪还?敢再往前走。

这句话一说完,严三谷就?猛地飞起来?,面目变得扭曲狰狞,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伸出双手无?比利长的指甲,朝她扑过来?。

宋小河可不憋着,当场就?是一声响彻长街的大喊,转头就?要跑。

“啊!”

她拽着手中的灯,一个劲地往回猛跑,却听得耳边沈溪山道:“别往回跑。”

“不往回跑,我就?要被这个野鬼杀了!”宋小河大喊。

沈溪山说:“你好?好?想想,为何这条街上的庙被故意隐瞒了,为何往这里走的时候,那些鬼就?跳出来?吓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