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脱了束缚,隐身于黑暗中逃得无影无踪,红日初升之时,只看到满地杂乱的爪印与被咬碎的绳索。

“……Da ca lama ti na……”

人群聚在一起低声议论,代表灾厄的黑色幽灵逃回荒野,这或许预示着灾难已经离去,神明的福泽重新降临。

塞拉尔站在其中,垂首轻轻拉着手中的弓弦,一言不发。

顾清直到塞拉尔给他换药时才得知这一消息,他抬起头来,顾不上小臂上的伤口,“它跑了?那只黑豹?”

塞拉尔耐心地点头,半跪下来,男人手掌粗大,满是厚茧,此刻却灵活小心地取下绷带,细心地检查顾清的伤口,抬起头看着顾清,开口的瞬间将新的草药涂抹上去。

“塞拉尔会去杀了它。”他神态平和地说,依旧保持那奇异的第三人称,好像在说一件再随意不过的事。

顾清被疼得闷哼,向前控制不住地抱紧了棕色肌肤的男人,与其说是拥抱,倒不如说是抓着发泄的救命稻草。

半晌,他睁开晶润的眸子,低声喃喃:“你们得离开这里,它还会回来。”

塞拉尔不知道顾清为何会像先知一样说出这样的话,但他已下定决心。

灾厄又如何,那只猛兽伤害了他的新娘,将新娘吓得脸色苍白,他便要去解决噩梦,如果真如新娘所说,那只黑色的猛兽还会回来,塞拉尔会准备好一切捕杀那只猛兽。

而后的一切不像顾清猜测的那般骇人恐怖,一日日过,猛兽并未造访。

当地人没见过钟表,没有时间观念,这片土地只有两个季节,时光流逝越发显得没有意义。佬阿;姨PO海废追新3301394.93,群

伤痛逐渐消失,当地人像脆弱的食草动物,被命运无情戏弄后竟学会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戏弄自己的痛苦。

法拉没有被避而不谈,反而时时被人在闲话里谈起,小男孩死在一只巨大的黑色幽灵手上甚至在扭曲的痛苦里被夸赞为一桩美谈。

反正人都要死,死得如此惊世骇俗更是幸事,死在草原的神明手上也好过走在路上摔一跤摔死。

只有塞拉尔并未忘记复仇黑豹一事,他的武器从不离身,有时和部族的年轻人走出聚落,顺着荒原走进遥远的天际,目光总是在寻觅代表着灾厄的黑色猛兽。

上帝的儿子被流放人间,成了弓箭手。

顾清手臂上的伤口轻了许多,解开绷带,露出一道道粉色的伤痕,在雪白的腕子上十分明显,他害怕这只手再也不能灵活动作,总给自己找事情做。

部落里的人说顾清长得好看又乖巧,除了太古怪太安静,不会说话,却是个活脱脱的贤良新娘,他为塞拉尔做了一根根羽箭,睫毛垂着,神色认真,好似忘却了身边的世界。

平静的日子在平静的晌午忽然被打破。

健壮的年轻人扛着塞拉尔跌跌撞撞掀开帐篷冲进去时,大眼睛的新娘正坐在床边,雪白的颈子上套着玛瑙石的装饰品,赤脚放在地上的毯边,脚趾都雪白莹润,他手中打磨着石头,停下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