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是泡在爱里长大的,他住在潭州最好的公寓,身边是温柔持家的母亲和经常出差却十分疼爱他的父亲。

那时候他是所有人的宠儿,哪怕是想要天上的星星家人都会想尽办法哄他开心,他的身边永远有人陪着,从不会一个人陷入无法逃脱的困境。

直到那年除夕夜,一群人突然闯进他家,有个衣着华贵的女人从人群后面冲上来疯了般殴打着他爸,歇斯底里地怒骂他是人渣,骗子。

那晚太混乱了,林尧只记得林温温抱着他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客厅充斥着打骂叫喊,饭桌上新买的碗筷碎了一地。

在电视机里春晚主持人零点倒数最后一秒时,他爸被人拽出了屋子。

自此,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父亲这个角色,再也没出现在他的记忆里。

那个女人后来又找上门过几次,踩着高跟鞋气势凌人地跟妈妈说着什么,林温温总捂着他的耳朵躲在后面,林尧只能依稀听到什么“小三”“狐狸精”这种词,而他妈妈却沉默地站在那儿,一言不发。

女人最后一次来没再语言羞辱他们,随手扔了张卡在地上,让他们一家快点离开潭州,林尧终于忍不住挣脱了林温温的阻拦,冲上前去用稚嫩的嗓音质问:“你把我爸爸带去哪了?把我爸爸还给我!”

他至今都清楚地记得当时女人一脸鄙夷地看着他,像是在看地沟里最卑贱的老鼠,毫不留情地讽刺着:“你爸爸?他是我的老公,我的儿子才能喊他爸爸,你只是个不该出生的贱种。”

那天是他第一次看到向来温和的妈妈发怒,拿着扫帚把女人连带着那张卡一起打了出去,静默了几分钟后,她跪坐在地上抱着两个孩子号啕大哭。

后来,妈妈带着他和林温温离开了潭州,为了养家糊口没日没夜地工作,然而厄运总挑苦命人,没几年妈妈又被确诊了乳腺癌晚期,再往后,他和林温温变成了孤儿。

付不起房租的那天,房东把他们的东西都扔了出去,两个小孩被带到了警察局。

警察告诉他在福利院会有人好好照顾他们,还在送他去的路上给他买了以前最喜欢吃的草莓慕斯蛋糕。

虽然那盒蛋糕最后因为一些原因并没有进到林尧的肚子里,但他依旧很开心。

林尧天真地以为他和林温温漂泊不定的生活终于要结束了,不料福利院才是他真正噩梦的开始。

这家福利院并不像外面宣传的那样温暖负责,里面的孩子一个个都面黄肌瘦,真正面色红润的只有院长和老师。

他们在里面遭了一年的罪,还不经意间发现了这家福利院的秘密,一个能让院长被判刑的秘密,同时他知道,自己不能留在这里坐以待毙了。

于是在一个寂静的夜晚,他拉着林温温带着两人的全部家当藏在垃圾车里逃了出去。

对于这家福利院里的黑暗交易,林尧并非什么都没做,他偷偷留下了福利院买卖儿童的证据,也曾试图匿名向警察局报案,但最后的结果是案子石沉大海,他俩还差点被抓回去。

从那时起,林尧就认识到了资本的可怖。

几经流转,他和林温温流浪到了长鸣市,林温温比他大,更早地承担起了养活姐弟俩的重任,但她只有初中文凭,找到的工作总是不尽人意,她让林尧安心读书,自己孤身去社会里打拼。

一个没学历的小姑娘是很难在社会上生存下去的,她赚的钱总是不够两人的开销,但那时林尧年纪又太小了,出门打零工别人都不敢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