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着脑袋,一张冰雪如玉的软乎乎脸蛋,神色满是不舍和委屈,像一头还未成年就被迫离家的小兽。
渊渟君摸了摸他的脑袋,蹲下来,脸上浮现出一个很浅的笑意,如冰雪消融,月华绽放,流露出矜贵又清冷的俊美。
他比了比儿子的肩膀,又比了比自己的肩膀:“你好好吃饭,认真修行,待你和我长得一样高时,我就回来了。”
小殿下认真地看了看,灵山长老已经算是很高大的了,可父亲还比灵山长老高上半头,哪怕他踮起脚,也只有灵山老头的腰高。
这个事实让他有几分挫败,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因为父亲许诺过,等自己长得和他一样高,他就会回来了。
父亲从来没在自己面前食言过,殷云度相信他。
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的个子一天天蹿高,每次遇见灵山老头他都会下意识比上一比,有次到了腰,几年后就到了下巴,后来到了肩膀,再后来的后来,他的身高已经和长老平齐。
孩子总是长得很快,而且总在你不注意的时候长大。
直到有一天他蓦然发觉,他站在灵山老头面前能看见他的头顶,看见掺杂着银白的灰发沿着那苍老的发旋顺遂垂落。
原来,他已经比曾经的父亲还要高大了。
也就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刻,他意识到一个谎言,父亲他不会再回来了。
他长大了,已经很久没有像小时候那样哭闹着找过父亲,于是这个略有遗憾的念头只在脑海中一闪而逝。消逝得那样快,连他自己都以为那并不重要。
洛瑶从极致的心痛中醒过来,似乎全天下的悲伤此时都从空气中漫灌入七窍,叫她几乎难以呼吸。
身旁伸来一只大掌,轻缓有节奏地拍着她的心口,清冷而柔和的嗓音低低劝哄:“洛瑶,你怎么了?”
洛瑶才发现,自己正在哽咽。
龙在不安时,会筑起龙巢。
算算时间,正是他从归墟回来后开始。
洛瑶流着泪抚摸他的脸颊,感到视线一片模糊,一团火热的酸涩塞住了鼻腔,叫她几乎想放声大哭一场。
“……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等待多年的父亲,早已在归墟中化为了白骨。
他在失去母亲的同时,发现自己早已失去了父亲。
那人似乎轻笑一声,亲昵地掐她脸颊。
“我的娇娇娘子,你可没办法分担我的烦恼。”
洛瑶隐隐察觉不对劲,还没等她眨干眼中的泪水,身下忽然一空,那人从她的身边消失了。
她伸手摸到他所躺的那半边床,触感冰凉。抬头四望,殿中哪有殷云度,分明只有她一人。
又是梦?
菱花窗外皎洁的月光落在殿内,一景一物,都如此真实细腻,她手下摩挲被褥,甚至能感受到上面的花纹滑过掌心。
这里是天衍道,寻常妖邪不敢入侵……若不是梦,那她怎会陷入无缘无故的幻觉?
正混乱间,余光瞥见殿外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谁?!”洛瑶抬头喝问,却只来得及捕捉对方离开的背影。
似乎是个女子,穿着一袭素白衣裙,还有一丝说不出的熟悉。
洛瑶起得急了,一时有些眩晕,待挨过一阵,才下床追了上去。
时机被她耽搁了一会儿,按理说那道影子早应跑得没影了才对,但洛瑶追出去时,却在走廊尽头的立柱处又捕捉到了她的身影。
白影一直在她前方不远不近的距离出没,好似故意引导着她一般,若洛瑶一时没跟上,她还会停下来等她。
走着走着,洛瑶发现了一丝异常。
……玄易宫太空了。平日哪怕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