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她清泪如珍珠,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傅洵怔了怔。
他走到她身边,她侧过身躲他,惊惶未定?:“我、我就是睡个懒觉,你至于把门踹成这样吗。”
傅洵:“……”
他喉头梗了梗。
兰絮越想越委屈,嚎啕大?哭:“我要回去,我不要和你一起住!呜呜呜!”
宅邸不大?,当初傅洵选这儿,就是看中左右都是衙门笔吏,他们家中人口少,平时不吵不闹。
好处是安静,坏处就是他刚刚那一踹门,加上此时兰絮的哭声,在街坊里异常明显。
几?户人家就算不爱管闲事,也都上门了。
闻风不得不去接待邻居,而傅洵看着大?哭的兰絮,向来执掌权柄,落笔定?风雨的男人,第一次束手无策。
他试着扶着她起来,她却吓得腿软,站不起来。
他只能蹲下,干巴巴:“别哭了。”
兰絮:“呜呜呜。”
傅洵有?点头疼。
仔细回想别人会如何对付这个场景,他伸出手,顺着她薄削的后背,轻轻拍着。
他放轻声音,音质里细腻的感觉,便让他的语气,多?了三分?温柔:“不是因为你睡懒觉就踹门。”
兰絮哭声一顿。
她哽咽,质问:“那你干嘛踹门?”
傅洵心想,刚刚自己着相,误以为她自戕,若直说了,别说兰絮不信,他如今想来也觉出几?分?可笑。
他抿了下唇,道:“门是闻风踹的,没控制好力度。”
闻风那个大?块头,确实能搞得出这么大?动?静,不愧能让人丧胆。
兰絮:“他怎么这样!”
傅洵:“确实不该。”
兰絮埋怨着闻风,傅洵垂眼?,这还是第一次,让自小跟着自己的闻风顶事。
竟是为了这样的事,他都觉得莫名其妙了,可是……
兰絮终于不哭了。
那就这样吧。
他扶起兰絮,兰絮腿还软着,半搭靠在他身上。
她比以前高了,但身上还是薄,傅洵扶着她时,将手掌按在她后腰处,隔着春裳,他的掌心,似乎刚好嵌着。
是不是太?细了?
没等他细想,兰絮已经坐下,她用袖子擦眼?泪,傅洵也撇去心头奇异的感觉,递给兰絮一条青色手帕。
兰絮拿过来,对着它用力擤鼻涕,噗噜噜,噗噜噜。
傅洵:“……”
他只是让她擦泪。
他别开眼?,不去看自己被蹂躏的手帕。
没一会儿,安抚好左邻右舍的闻风回来后,被兰絮狠狠瞪一眼?,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院子里静下来,刘婆子方?到了东厢房,问:“大?人,可要上菜了?”
确实到饭点了,想到吃饭,兰絮最后那点惊吓,也都散了,用眼?神偷瞟傅洵。
傅洵一点头,她也高兴了,期待起晚饭。
傅洵:“……”
真还是少年心性。
他平日自己吃,也就两个菜,考虑到兰絮,他让刘婆子做四菜一汤。
饭菜一盘盘端上来,有?鸡丝脆笋、肉片芸豆各一碟,一碗香菇肉沫,一盘火炒时蔬,一道炖萝卜汤,再配雪白饱满的白米饭。
这是兰絮第一次和傅洵吃饭。
和写字一样,傅洵坐姿端正,吃相优雅。
本?来兰絮心里应该多?少忐忑,但刚刚她才爆哭发泄了情绪,仔细回想,傅洵对自己还挺有?耐心。
谁让他非要她一起住的,兰絮本?就是个容易得寸进?尺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