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穿着一件云灰色宝相花纹圆领袍,长身玉立,目若点漆,肃然冷冽。

兰絮本来龇着个大牙笑,立刻收了回去?。

江之珩也低头。

两?人赶紧站起?身:“傅先生。”

傅洵“嗯”了声。

好在,他只是正好从后门进来,没有听到他们对彭学究的?调侃,便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往前走去?。

江之珩也赶紧回到座位。

傅洵的?到来,屋中细语顿时收歇。

傅洵道:“彭先生今日?有事?,我代他讲这一课。”

这下,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准确来说,愁的?只有兰絮,好好的?摸鱼课,突然就没了。

而且打从开馆,傅洵就三番两?次,在课上点她?的?名,苍天啊,怎么会有这么讨人厌的?老师!

但真论?起?来,傅洵的?课讲得并不枯燥。

他手中握着一卷书,根本不需看书,便引经据典,出口成?章,远比老先生们讲的?有趣,众人很受用。

可是再受用,那也是知?识。

一到知?识敲脑瓜门时,兰絮的?大脑,就会和它上演了一场它逃它追。

困意也不请自来。

因?为以为今天是彭学究讲课,兰絮松懈了,昨晚比平时晚睡了一个时辰。

她?掐住大腿,努力不露出困意。

然而,目光也渐渐地,被她?塞在一堆论?语大学中的?游记,吸引过去?。

那本书,就放在她?书桌桌角,第三本。

兰絮伸出手指,对着书背摸了两?下。

在论?语、大学的?凝视下,她?偷偷去?摸游记,有种莫名背德的?刺激感?。

好吧,混到今日?,得靠这种联想?提神醒脑,是她?兰絮的?福气。

摸了两?三下,兰絮脑子清醒了点,继续听课,等糊涂了,就又摸它,如此循环到第三次,傅洵捏着书本,走了下来。

兰絮顿时汗毛四起?,场上众人也打叠起?精神。

还好,傅洵绕到另一边去?了。

兰絮松口气,又摸了一下书背。

可她?这口气松早了,傅洵居然杀了个回马枪。

他停在她?桌旁,修长如玉的?手指微屈,压着她?放在书桌上的?那一堆书,从里面准确挑出第三本,抽走后,他继续朝前走。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他授课甚至没停,也没分一个目光给她?。

兰絮冷汗如雨下,也彻底清醒了。

系统替兰絮打抱不平:“这人怎么这样?,你又没看!”

兰絮:“就是!”

按古人的?标准不一样?,上课玩小动作,是不尊师重?道。

可兰絮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总不能真让自己在课上睡着,那麻烦更大。

唯一庆幸的?是,周围没人看到这一幕。

只是,这种闲书,千万不能被谢馆长和蔡老发现,这个事?件的?恶劣程度,不亚于后世在课堂被缴纳手机。

传出去?,她?就死定了。

一下学,兰絮叫江之珩:“你别等我去?食肆了,我有要紧的?问题,要问问傅探花。”

江之珩:“好,不过你不是最怕傅探花的?吗?”

兰絮语重?心长:“人在江湖走,哪有不挨刀的?。”

江之珩:“?”

谁叫兰絮把柄在人家手里。

她?就是再害怕,也得去?堵傅洵。

崇学馆内,除了学馆、舍馆和食肆,还有先生们授课之余,休息的?地方,名静思堂。

此时,静思堂静悄悄的?,只有傅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