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大虹阿盲等着,李响青有家人朋友等着,赛嘟有手足同胞等着。
他们还在被记得,就还有更好的活法。
孟醇抑制不住情绪挣扎着复苏。
“小时候镇上的孩子总喜欢跑到村口欺负哑巴,有一回我把领头给揍了。”孟醇看向杜敬弛,之间仿佛没有距离,“后来他们揪着我跟我妈没有血缘关系的事儿挑衅我,说亲生的和捡来的就是不一样,怪不得我这么粗鲁这么野蛮。...但到底是怎么不一样,他们最后也没说明白。”
孟醇踢踢脚下的石子,“我妈从没亏待过我。别人家孩子有的,凡是她能给,都给我了。...生物学遗传学上的东西我不管,我只知道我妈对我好,所以我也要对我妈好。”孟醇站定,与对方没有距离了,语气平稳地说,“杜敬弛,你现在就在对徐妈好,我为什么要怪你。”
杜敬弛眼酸,呼吸急促地说:“不是我。”他一挥耳边纷扰的蚊虫,“我是说、我是说”
孟醇压压他的肩膀,安抚道:“嗯?”
“带你回家的不是我。”杜敬弛下定决心,抬头望着孟醇。他不是故事的主人公,但他知道谁才在故事里,如果他都不作孟醇的旁白,再多真心也是白费。
第03章3*长腿03老啊姨03整理
有人比他更想孟醇。
是将照片摆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的徐静惠,是将一摞摞日记收好又拿起翻阅的徐静惠,是将每一页信纸都染过不舍的徐静惠。
是一个发不出声音的人,脆弱的老人,坚强的女人。
是一个母亲。
如果老天爷能指引孟醇回家,徐静惠一定是最忠诚的信徒。杜敬弛始终可以想象,她独活的日子里,每天会如何凝望那幅彩色的遗像。
很多东西交给时间去磨平,那些飞散的棱角却也生生扎进血肉里疼。苦痛烙印下来,长成孟醇身上去不掉的疤痕。
杜敬弛口中的真相好像属于他,又好像不属于他。
讲完所有,孟醇还只是站在墓前一动不动,比他们脚下的矮山更加巍然。
杜敬弛走近他,小心翼翼包住他握紧的拳头。
碑顶掉了一只残翅的灰蛾。
它往空中扑扇,够到孟醇裤子膝盖的地方,一点一点,咬着粗糙的布料往上攀登,最后挂在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