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醇倒回枕头上,使劲搓了两把脸,没过一会儿还是翻身下了床。
刚掀开帐篷帘子,远处杜敬弛抱着孩子说说笑笑的场景撞进他的视野。少爷坐在女人堆里,李响青、她那三个外籍小护士,和带着另一个姑娘的大虹,不知道正讲什么事情,乐呵呵的。
之前嫌这嫌那的人,现在任由小煤炭抱着他的脖子,摸他头发也不躲。
孟醇洗漱完,领口打湿一片,胡乱擦了把挂在下巴上的水滴。许是一直做梦,哪怕休息这么久,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的,两只眼睛涩得慌。
他前脚踏出浴室,后脚阿盲就回到大营。车子在孟醇身前停下,阿盲打开车门,面色凝重地绕到他那边,在众人目光不可及的位置摇了摇头。
“苏垮被烧干净了,只剩最后这些东西。”
孟醇皱眉:“叛党又回去了一次?”
阿盲解开战术背心,顺着窗口扔进车里:“嗯,幸好不是给我们撞见了。”
“昨天带回来的,也够咱们再挺一阵了。”孟醇看着后车厢零散的货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拍拍兄弟的肩,说,“这几天我跟着守夜。你多休息,保持状态。”
闻言,阿盲只是抬手调整好眼罩的位置,点点头,没再说话。
杜敬弛发尾一疼,本以为是小姑娘顽皮,结果往后摸到一只手,吓得他唰地回过头,果不其然看见孟醇站在自己身后。小姑娘趴在杜敬弛肩头,盯着孟醇眉毛上的疤,眼睛通红,像是刚哭完。
孟醇注意到她的姐妹也是副红眼兔的模样,问道:“她们怎么了?”
杜敬弛撇头躲开他的手,说:“赛嘟醒了,她们想回家。”
孟醇垂眼,指尖追上那截发尾:“哦。”
三个护士最近在营地护理好不少雇佣兵的小伤小病,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一改先前态度顽劣,路过时还朝她们挥手问早。名叫悉尼的金发护士突然红了脸,配着小雀斑,跟情窦初开的女学生似的,孟醇见状,笑着吹了声口哨,把人逗得直往李响青身后藏。
孟醇把手搭在杜敬弛肩膀,对众人说道:“最近不要出去,李医生,尤其是你。”
李响青看向他:“可老王”
“老王也一样。”孟醇捏捏杜敬弛的肩,低头,“特殊时期,服从指令。”
孩子身处陌生的语言环境,情绪更加敏感,察觉到孟醇语气强硬,有些害怕地往大人身前躲去。大虹牵过女孩,将她的小手包进自己温暖粗糙的掌心,安慰地轻晃两下:“不怕。”
孟醇又带着李响青找到老王,面对两个极具奉献精神、舍己为人生死不顾的医生,他只能开诚布公,告诉他们苏垮的惨状,并再次命令道:“特殊时期,服从指挥。”
老王摘掉眼镜,疲惫地揉了揉鼻梁:“...听你的,这方面你是行家。李医生,咱们还是小心为好。”
孟醇看着李响青。
李响青也只能点头道:“嗯。是。”
“杜敬弛的腿还要多久能好?”孟醇突然问。
老王一拍脑袋:“哎哟,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应该足周了,我现在得去看看。”
孟醇拦下行色匆匆的老王,道:“营里还有没有行动不便的伤员?”
李响青说:“赛嘟现在没法下地。马琳纳那边还有两个腿部骨折的雇佣兵。”
“之前那两个北方营的人呢?”
老王说:“阿盲已经把他们送回去了。”
“行,我知道了。你先看看这两天他们的石膏能不能拆吧。”
孟醇没法不去做最坏的打算,过往的经验无时无刻不在警醒他战争的威力。他端着枪加入平常夜巡的队伍,即使没说什么,旁人也意识到底曼如今生死存亡,皆是神色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