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三两雇佣兵,杜敬弛觉得丢人,自己安静下来。
云浓的缘故,浴室比平常暗,孟醇将人抱上花洒边的小台,弯下腰,才能看清杜敬弛的脸。
杜敬弛再次勾起后背,往后缩了几分。
孟醇又是好笑又是眉心半皱:“你躲什么?”
杜敬弛偏着头,眼睛没有完全看向孟醇,但也忍不住不看。他不愿显露自己的视线,快速地瞥到孟醇左眉的疤。
“说话啊你,别总装哑巴。”
这一下被偷瞄被孟醇抓了个正着,不轻不重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连,像羽毛搔过皮肤。
杜敬弛的鼻尖馁馁耸了一下,道:“有什么好说的...”
“今天干了什么,吃了什么,不都有的说么?”
这些有什么好说的。
杜敬弛把话咽回肚子里,开口:“...不就去村子里打打下手,吃那么点没味道的东西...”
他挥开嗡嗡叫的飞虫。
“就没了?”孟醇问。
他想看杜敬弛被逗得气急败坏,或是小动物般左右打量受了惊的模样。
孟醇曲起食指,敲了敲杜敬弛的石膏。
“忘记我们的交易了?离开之前,你得取悦我。”
杜敬弛看着他,算不上有诚意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得:“那...大概什么时候能走啊?”
“能联系上外界再说吧。”
“哦。”
杜敬弛也不晓得是喜是悲,面无表情撅着个嘴,皱起来的眉头连着双眼皮往下挤,压住长密的睫毛。
外头驶回来几辆车,不少雇佣兵吵闹着迎接。人声变得鼎沸,杜敬弛放松下来,同时涌起一阵无法言喻的难过。
像夜店气氛达到顶点,巨大的失落感也随之袭来。他在晕眩的霓虹灯光里下坠,闭起眼睛总会想到他爸妈和他表姐,接着第无数次发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他在不可言明的孤独中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杜敬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表情越悲怮,孟醇越想笑。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杜敬弛发现孟醇上翘的嘴角,只觉得这人真烦,一点同理心也没有。
孟醇其实还想逗逗他。但他实在累了,原本让杜敬弛给自己口一发的冲动,在昏暗的环境里平息下来。
水流打湿了裸露的身体,一颗颗挂在掩起石膏的塑料上,扑漱、扑漱。孟醇阖眼,听水声,人声,和杜敬弛略湍急的呼吸声。
他自顾自讲:“今天遇到游击队埋雷……轮子炸歪一个,车门凹了。...追老子屁股后头杀,操...”孟醇声音不大,仿佛梦中呓语。孟醇哼笑两声,“真他妈有病。”
杜敬弛忍不住问:“要是被抓到怎么办?”
“怎么办?抓走给我供起来。”孟醇甩了甩头,“...叛党之前也招募过佣兵,但是现在驻扎底曼的个体户和雇佣兵集团都不愿意为他们卖命了。”
杜敬弛瞪大眼睛看着他,眉毛桥似的弯:“啊?供起来?”
孟醇困累地呛了一下。
“...他们会把雇佣兵的脑袋割下来祭神。”
好一阵沉默。
“除了雇佣兵以外的人呢?”
“在摄像机面前割头,祭神,然后发给媒体。”
孟醇这么一说,杜敬弛面对一具男性裸体的尴尬,全部化作了惊惧,在月光不亮的深夜没能入睡。
大虹意外于杜敬弛已经洗漱完在外头等待她们,平常车子进村了这只懒虫都不见清醒。
驾驶位探出一只青茬短寸脑袋。
孟醇连着几天早起惯了,睁眼就没法回笼,干脆给她们当司机。
闲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