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见有人拿大虹出来打趣,孟醇才起身环视一圈各色皮肤的雇佣兵们。
“上回谁在广场调戏不成反被按在地上揍了一顿来着。”
都不做声了。几个人高马大的雇佣兵无一例外都出言羞辱过大虹,结果也无一例外被大虹拿枪指着头要他们滚蛋、或是差点被铁玫瑰就地绞杀窒息。
杜敬弛打破了雇佣兵之间僵持的局面。
孟醇接过纸一看,皱起眉头道:“你确定没听错?”
杜敬弛使劲点点头,又害怕地摇摇头。他确实听见那人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英语,可孟醇这么反问他,他就觉得会不会是太过害怕而导致幻听
孟醇把人从地上拎起来放到木箱上坐着。
杜敬弛写下来的句子有几个模糊不清的单词,孟醇连着多念几遍,发现确实是附近某处沙池的名称,便拍拍车盖招呼几个雇佣兵一起前往查看。
果不其然,铺满枯绿枝丛的沙池里躺着几具奄奄一息的身体,胸腹微不可见地浮动。
他们都是来自北方营的正经军人。
老王闻讯从村落赶回大营,马不停蹄开始着手治疗几人。
孟醇打开门,把坐在外面的杜敬弛吓了一跳。杜敬弛整张脸往外冒细汗,湿亮得宛如敷了片塑料膜。
他倒是有力气跟过来,嘴唇还在发抖。
“不用怕,他们不是坏人。”
两排后槽牙控制不住打架,杜敬弛盯着孟醇眉毛和鼻子上的疤,好像孟醇是因为哄他故意这么说似的。
“啧,他们是国际维和部队的人,正规军。大概路上被埋伏了才摸过来求救的。”
孟醇解释完抬脚要走。
“呜呜呜呜啊嗯!”
孟醇转身道:“叫什么叫?你还想知道什么?”
杜敬弛手忙脚乱推动轮椅跟过去。
他不想知道什么,他只想有个活人能在身边保护他。
孟醇大步流星走在前面,杜敬弛艰难地在后面跟着。很快他就跟不上孟醇的速度,被孤零零落在广场中央。
杜敬弛后怕地四周张望。广场中央只有一盏灯高高亮着,杜敬弛后背发寒,抿着嘴想继续朝孟醇消失的方向追赶。
可他悚然发觉自己根本分不清孟醇走的是哪条路,唯一有些确定的小道夹在一排木棚和帐篷之间,没有光没有声音,仅仅是望过去就耗尽了杜敬弛所有勇气。
他勾起身子绝望地哭号,泪水怎么擦也擦不完。
哭声引来一个欧洲雇佣兵,他踹了踹因为跟孟醇在澡堂所作所为而名声大噪的少爷的破轮椅,目光蛇信似的舔遍少爷单薄的背脊。
他执枪将杜敬弛红艳艳的脑袋戳起来:“婊子。”
意识到雇佣兵想把自己带走,杜敬弛噙住眼泪使劲摇头,可对上那管黑洞洞的枪口,浑身不听使唤地僵在轮椅上,变成块随意摆弄的大石头。
“手,拿开。”
孟醇提着盒东西从巷里复返,雇佣兵低低啐了声,还是问完好识趣地消失了。
孟醇把医疗箱丢给杜敬弛,后者慌乱地将盒子抱进怀里,终于揪住一根救命稻草,半根指节都不愿意放松,生怕孟醇再丢下自己。
轮椅掉了个个儿,往反方向一座棚子走去。
猴子站在外边朝孟醇招手,把着总爱自己关上的门,方便孟醇把少爷推进屋。
棚里有灯,不算亮,廉价灯泡底部积着灰垢,洒下微弱昏暗的冷光。大虹也在,坐在桌子上擦枪。
孟醇第一下没扯动杜敬弛怀里的医疗箱,第二次使劲从他手里拔出来。
“你护个屁?”孟醇不耐烦地从盒子里拿出一卷绷带,胡咧咧往杜敬弛短袖外的小臂上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