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尔在他耳边轻声开口,顾清抬起头来,就见塞拉尔浓密睫毛下漆黑的眼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顾清并不答话,下巴枕在自己的膝头,从布料里露出的雪白的手臂被火光照得莹润发亮。
人们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说什么,他们时而发出急促的嘶吼,像野兽的叫声,又像是在唱歌,这声音在旷野里飘散了一段距离,又吹散开来。
忽然,黑暗中传来了一声遥远的狮吼,顾清浑身一颤,像触电般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看向遥远幽深的原野尽头,塞拉尔似乎以为他被吓到了,男人精壮的手掌向前扶着顾清的小腿,沙哑着嗓音开口:“清,远。”
“远?”顾清一惊,不知道塞拉尔的学习能力竟如此惊人,“你说什么?”
“远。”塞拉尔又重复道,对着黑暗虚虚地一指,那意思是他们在这里听到狮吼,可那只危险的野兽或许在几十公里外。
“Das na chatta do!(狮子不会来的!)”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孩从塞拉尔身后露出脑袋,抬起头道。
“Na.Chi dana mineine ga.(晚上点起火。)”塞拉尔回答道,又握着顾清的手指,目光飘向熊熊燃烧的烈火,似乎是要告诉他在这片土地上猛兽从来都是惧怕烈火的,只要火焰不灭,便不会有野兽会对人类的聚落的感兴趣。
“我知道。”顾清的唇瓣微微开合,轻轻地回答,下垂的纤长睫毛遮住了眼眸,黑暗中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似乎有一只正在巡游的大猫嘶吼示威,而此刻慵懒地迈入了荒野深处。
荒野中,微凉的河水轻柔地流过猛兽的胸腹,雨季来临,空气一日比一日湿润,那些总是藏起来的猎物也开始慢慢出现,舔舐地上新生的草皮。
黑暗中的庞然大猫像黑暗的延伸,它轻嗅着地面与空气,找不到心爱雌兽的气息,哪怕一丁点儿甜香也嗅闻不到,荒芜的大陆无限拉伸了距离,但大猫不会放弃,大猫有的是耐心。
黑豹抬起头来,黑暗中金色的眸子闪闪发亮,它仰头向着周遭巡视时宛如一尊精美的雕塑,约莫几分钟后,不知是什么指引了它,猛兽毫不犹豫地穿过柔软的新草,嗅闻寻觅,向着不曾踏足的土地迈步。
太阳东升西落,日复一日。
天色熹微时,一只失了群的角马倒在地上,下一刻,从它巨大的身躯下露出灿金色的鬃毛,金色的凶猛巨兽正趴在猎物的肚皮上狼吞虎咽。
金瞳缩小到极致,它贪婪地吮吸撕咬,这一场战斗持续了大半夜,它本可以轻松地咬断这只早已慌了神的角马的咽喉,但它没有,无处发泄的怒火让雄狮近乎玩弄地追逐着猎物,将角马撕咬的鲜血淋漓,在那只猎物尚且呼吸时用尖锐的牙齿撕破了它的肚皮。
有林间的鸟雀掠过树梢,雄狮从尸体上抬起头,双眸冰冷地扫视着周围的动静,它吃了大半只猎物血腥的内脏,鲜血一路染到耳根,但到最美味多汁的内脏时,它停下了动作,呼哧喘着气,口中叼着那块鲜血淋漓的肉块,目光没有焦点地凝望着旷野。
“好、好好吃!”顾清抱着木碗,总是黯淡的双眸闪出亮光来,塞拉尔继续切下烤熟的肉,从布包里找到植物叶子碾碎,洒在滋滋作响的肉干上,又将其送入顾清的碗中。
这是他和族人昨日去猎杀的斑马,第一时间便切下了最鲜嫩的一块烤熟来给顾清吃。
顾清眯起眼来,几乎就要忘却眼前糟心的一切,若他还拥有猫的姿态,耳朵便要压在脑袋顶上,惬意地发出呼噜呼噜声。
塞拉尔也深感奇妙,新娘不知从何而来,可他像极了猫儿,生气时会发出哈气的声音,不要命地咬人,此刻却露出了撒娇般的可爱情态。
深棕色肌肤的男人心脏砰砰狂跳,总是在翻腾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