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默默不语,他的大脑嗡嗡作响,对周遭的一切都反应迟钝,直到塞拉尔半蹲下身再次靠近他时,顾清的飘忽的眼神才终于落在了他身上,像受了惊吓,又像是有些困顿无措。

“我要回家。”顾清终于开了口,塞拉尔盯着他,眸光微微动着,像是在咀嚼顾清口中吐出陌生的语言,但最后,他还是向前递了递手中的东西,他的新娘身上挂着破布,雪白的皮肤上氲起一片片在激烈打斗中留下的红痕,像塞拉尔只有在小时候偶然见过的一种娇嫩花儿。

顾清又看向四周,口中又吐出几句话来,这一次,塞拉尔直接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将顾清带起身来,新娘一起身便皱起了眉,站不平稳,塞拉尔低下头去看他的脚,就见或许是方才扭打在一起时扭伤了脚腕,他的新娘脚腕红成一片,骨头顶着紫红色的淤痕,十分可怜。

“Sa das ma ni?(能走吗?)”

塞拉尔的手指去碰新娘的脚腕,深色的宽大手掌恰好能圈住那纤细的脚腕,他看得入神,心尖松松地抽动。

“我要回家……”顾清喃喃自语,塞拉尔又抬起头看顾清,重新站起身来,在心底思忖他的新娘在说什么,可到底想不明白,伸手握着顾清的手臂,半抱着将趔趄的人牵到床边,麻布放在一边,半跪下身捧着他的脚腕看,手指碾过皮肤下的每一寸,确定骨头完好无损。

他一眼看中的新娘,可不能瘸了腿。

过了片刻,塞拉尔才终于松开手,新娘收回腿,蜷在床榻间,双眸紧闭一言不发,再次变得沉默又黯淡,好像有什么巨大的冲击压将他砸得晕头转向,紧绷的弦在骤然松开后便变得无力虚弱。

蜜色肌肤的男人起身收拾好散落在地上的杂物,将陶盆和陶罐整齐摆好,掀开帐篷走了出去。

一切都陷入了阒静,顾清微微睁开眼,盯着自己的手指看,“顾清”他念着,觉得耳边的声音陌生得不可思议,又伸手去摸自己的脸颊,从眼角鼻尖到下颚,漂亮的人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平坦的胸膛和小腹,手指虚虚地落在那上面,一眨不眨地看着。

塞拉尔取来草药和食物,回到帐篷里时,他的新娘已经穿好的衣服,正襟危坐地坐在床脚,在看到塞拉尔进来时抬起头来,双眸炯炯地看向他,像是等待已久。

但说是穿好……

高大男人的表情有些奇怪,因为新娘错误的穿着而有些失笑,却到底是忍住了,放下木碗,蹲下身,想要将裹着草药的布敷在顾清的脚腕上,却被后者伸手按着肩膀生生制止了。

“等等……你好,我叫顾清,顾清,你明白吗?我,顾清……”顾清比划着,指尖指着自己,试图和男人交流。

塞拉尔抬起头来,“Guqin……Guqing。”

顾清的眉眼染上惊喜,“是,我叫顾清。我……我谢谢你救了我,但是我要回家,这里是哪里?”他比划着,做出向前走的动作,试图传达出自己的意思,又看向塞拉尔。

男人的目光就和野兽一模一样,他听不懂,似乎也没兴趣去懂,伸出手握着顾清的脚腕放在膝头,另一只手将布条细心地展开又敷上红肿的皮肉。

塞拉尔知道新娘的名字了,他叫Guqing,很奇怪,十分拗口,但那是新娘的名字,这个奇怪的音符在他的舌尖转了一圈,在男人握着新娘脚腕时悠悠地打转,等他松开手,新娘又开口朝他着急地说话,塞拉尔听不懂,但很喜欢看他生动的神情。

他们从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这片土地教育他们要沉默,内敛,刚毅,而新娘实在特殊,纤细漂亮,却又像一只来自草原深处的野物,这种陌生又奇异的组合让人着迷不已。

或许是意识到塞拉尔并不曾认真理解他的意图,新娘住了嘴,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塞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