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自己并没缕清这好感的本相,只是隐隐察觉到心头萦绕着一团巨大的云翳,像沾满了清澈古龙水的凉绢布,凌空盖下来,将她的五感兜住,在扩散开下来的初春草芽清气中,她联想到鲜花,联想到香料,联想到明净的皮肤肌理。但她并不能描绘出那感觉具体的轮廓,只感觉胸腔内部有什么东西正蠢蠢欲动,攒得她大脑一片空白。

“我已经把今天要讲解的习题册都做过一遍了,准确率比上次提高了一些……”

不知为何,她平白地有点羞涩,响亮的大嗓门也变小了,脑海里千头万绪,导致她的话题特别地有跳跃性:“我冰镇了好多水果,还有西瓜呢!八千草同学,你待会想不想吃?”

从习题的准确率到爱吃的水果,少女的话语主题的去向有如脱缰之马,让人难以跟上。

跟她并肩走在一起的雅彦听了,似乎感觉有些好笑,轻笑着低头,抿了抿唇才道:“可以啊,天气热了,刚好可以消暑。”

说着说着,两人已走入了青木家宅。

雅彦轻车熟路地跟在喋喋不休的青木彩夏身后,眼角的余光瞥视着四周,默默记下庭院里的陈设,以及建筑的布局。

他们在青木彩夏的书桌前坐下,翻开习题册,选取了有代表性的题目,开始逐字逐句地研读起来。可不知怎么的,青木彩夏总是无法完全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雅彦同学长得真好看。举止言行里也洋溢着内敛的优雅。说话咬字也很特别,仿佛含着奇异的魔力,增添了额外的信服力。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侧着眼又偷偷打量了对方一眼。

但是,雅彦同学的家庭背景、人际交往却是个谜。下课后,踪迹更是神秘,虽然这样在背后想别人不太好有点神出鬼没的意思。

八千草一家是在不久之前突然间搬到这里来的,宅邸坐落在深山老林里。雅彦的妈妈也很神秘,平日闭门不出,据说是个难得的美人,只有家长会这样的特殊场景才会现身。很多人说,雅彦可能是个私生子,或者是昂撒军官撒下的种,兴许是混了白种人的血统,才会生得这么眉目深邃。

孤儿寡母,双双皆生得霞姿月韵,无所依仗又外貌出色,便分外地引人垂涎。流言蜚语越传越香艳,青木彩夏一度为这种不负责任的意淫言语生气,还跟眉眼横飞说得头头是道的同学打过架:“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谁知,被她狠狠锤了一记的男同学极为不服气,瞪着眼回她道:“那你又跟八千草雅彦有什么关系?”这么一说,她哑口无言了,心底里还有些发涩是啊,八千草同学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之所以会想为对方出头,一定是因为对方帮过她的忙,还给她以很低的价格当家教解惑。对,肯定是这样的。

青木彩夏越想越出神,魂飞天外,思维被吸到想象中的世界里,注意力难以集中,连雅彦给她讲解到第几题了也不知道,解题思路更是左耳进右耳出,听完了也全无头绪。

“彩夏,我有点渴了。”

少年见她神色飘忽,一下展眉一下皱脸,青涩面孔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便放下笔,看似体贴般地说道:“你不是说之前冰镇了一些水果吗?刚好,我们可以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闻言,青木彩夏猛地回了神。她“蹭”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朝后院井边的大水缸走,嘴里结巴着:“在,在这里……!”

因为走得太匆忙了,她左脚踩右脚,踉踉跄跄间没留心自己与雅彦的站位过近,不小心磕碰到了对方,连带着将少年一并推倒,双双栽进了水里。

“啊,八千草同学!……对不起”

她扑腾着,水液四溅,导致少女怎么也没办法稳住身形,最后还是被率先摸着墙面起身的雅彦扶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