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欠你一个治疗名额。”放好画纸后,江济堂拿出写好的欠条,上面有他的签名,当然,是伊尔曼。虽然他不会违约,但给别人一个保证更好。
“你忘记我了,江济堂。”
“诶?”江济堂愣住。
“六年前,我和我的家人搬去爷爷的老家,那是一座有些偏僻的江南小镇,名叫清水镇。”逐光笑了笑,“你可能不记得我,但是我一直记得你。”
江济堂皱起眉头,六年前的清水镇……嘶,那不是他人生中最尬最中二的时期吗?
被封印的黑历史涌出来,江济堂尴尬地都快坐不住。逐光却没有发觉,他还在回忆从前。
那时候他父亲染上了赌,钱输没了,房子也输没了。他爷爷奶奶实在不想管这个儿子,也没有能力管他了。
他父亲终于有些后悔,一家人准备远离京城,去乡下住一段时间。
就是这段时间,他们认识了江济堂。
因为他父亲故态复萌,又想赌。他妈妈实在受不了,家庭已经到了分裂边缘,这时有人将‘江济堂’介绍给他妈妈。
“不是谁都管用,但也确实有人被这个小孩打击到再也不碰赌。设赌场的人看他不惯,不过他背后是戒赌会的老前辈,两边都有些面子。而且这小孩也会做人,不会主动劝人戒赌,都是别人不信邪,自己找他。”
他爸爸就被引到那间特殊的棋牌室,里面全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一局最多十块,甚至还有用花生瓜子赌着玩的。只有一桌特殊。
逐光第一次看到他。
穿着有些大的校服,唇红齿白,怎么看都是小孩子,却是清水镇那些赌鬼口中的‘神人’。
但这个人一坐上牌桌,原本有些柔软亲和的气质一下就变了,逐光无法形容,就好像整个赌桌就是他控制的领域。
事实也证明,确实如此。
牌桌就是他的领地,所有纸牌、色子、麻将都是他指挥的兵,他战无不胜。
他父亲输得晕头转向,第二天提出要求换桌子,第三天要换牌,第四天自己带了一副牌,最后甚至去到外面,找了块石头坐着玩。
“桌子你选,牌你买,连洗牌都让你来,但我希望你什么时候输,你就会在什么时候输。”那个孩子笑着将纸牌拉成圆弧,“要不要试试?”
他父亲崩溃了。按现在的话讲,道心碎了。
因为他沉迷赌博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觉得这是一种技巧加运气的比赛,而他本人还是有些技巧的。但最后那个孩子用事实打他的脸,告诉他,从头到尾你都在我的安排内。
从他碰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输了,赌博,只有输家。
好比一个男人追逐白月光,总觉得那是天地间最大的浪漫和偶然,但最后才发现,这是彻头彻尾的骗局,仙人跳。
或许有人会执迷不悟,但他父亲不是那种人,道心碎了就彻底碎了。
逐光忘不了那一幕,他跑过来,找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想要学他玩牌,可惜被拒绝。不过他们倒是在电动玩具城打了一天的电动,还抓娃娃。
江济堂的手稳得可怕,只要不是求速度的游戏,他都能拿高分,抓娃娃更是差点背走一袋。
因为逐光的父亲大受打击,他们这岌岌可危的家庭才没有破碎,并且在回到京城后,他父亲开始认真工作,再也没碰过那些‘赌’。
可以说,逐光的一生轨迹,都被他影响,甚至可以说拯救。他无法想象自己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会怎么样,有一个赌鬼父亲会怎么样,可能现在就不是坐着画画,而是蹲着洗碗。
但逐光也奇怪,既然碰了赌就是输家,为什么江济堂还要碰?
后来他又回去一次,但已经找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