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禁城笑了,问:“莳娘,长长久久吗?”

“这可难说。”殷莳道,“又不图嫁娶,自然只图个开心。你今天说错一句话让我不开心,明天我便不想你来了也说不定。”

赵禁城答应:“莳娘若想让我走,我定走得体体面面的,不使你为难。”

“你若纳妾了,或者改变主意想娶妻了,提前与我说一声。”殷莳道,“免得大家不好看。”

殷莳不问通房。

她终究也得为这个时代放低底线。到妾,可以了。

通房只是丫头,升不成妾的通房最终也只是丫头,到了年纪都得婚配嫁人,来来去去。

只能闭上眼睛,假装不存在。

否则她在这个时代,大概只能守活寡一辈子。

赵禁城答应:“好。”

殷莳擦干净一只手,把另一只手伸给赵禁城。

赵禁城捏住她的手,接过帕子,给她轻轻地擦。

“你是没有受过苦的女子。”他道,“看手就知道。”

殷莳道:“我娘家出身不高,但在地方上也是一方富户。”

赵禁城道:“你跟着我,我也不会让你受苦的。”

殷莳抿唇而笑。

阳光里她的面孔芙蓉一样。

赵禁城捏着她的手,不免有些口干舌燥。

“殷莳,今日我可以留下吗?”

“还不行。”

“为何?”

“我叫人去准备东西,还未准备好。”

“什么东西?”

“不使我受孕的东西。”

“……”赵禁城后颈微热,道,“那种东西,我来准备就是了。”

“不行。”殷莳道,“我自己准备的才放心。”

这时代比后世不方便一百倍。

那种东西不是一次性的。是要反复使用的。

殷莳得让自己的人准备,保证是全新的,才放心。

“待会王保贵陪你吃饭。”殷莳道。

赵禁城虽然失望,也一口答应:“好。”

又道:“我明天再来?”

殷莳道:“明天别来了。一共就休沐两日,也该陪陪家人。”

赵禁城道:“我家里只有一个丫头,已经成亲了。”

殷莳道:“那做你自己的事去。交际应酬,肯定会有。我希望我们之间的来往轻松自在的,不要迫得太紧。”

赵禁城道:“好。”

但他握住殷莳的手并不放开。

殷莳也任他握着。男人掌心粗粝,有厚厚的茧,摩挲她的手,酥酥麻麻的。

这是一种让身体放松愉悦的感觉。

“话说,你也算是新贵。”殷莳问,“你如今无妻,总有来提亲的吧。”

赵禁城道:“提不提是别人的事,我只管我自己,我没打算娶。”

殷莳问:“你只有一个女儿?”

“是。”赵禁城道,“我给她招赘的。以后我的家业都给她就是了。”

这时代不追求生儿子的人少见。

便是吃不起饭的穷汉,都要拼命生儿子,传香火。也不知道买不买得起香,就非得要传香火。

殷莳没去问赵禁城为什么不追求生儿子,必是有什么原因的,但不管什么原因,他能不被那一套无后为大的东西捆缚,不是那种迂腐陈旧到让人窒息的人,就很好。

今天赵禁城依然没能留宿,四民觉得特别没眼看。

那匹“照夜白”都送出去了。

那一匹马都可以换一座宅子了。

居然还是跟他们一起用的午饭,然后老老实实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