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苼 她从刚才开始便一言不发,只是走近墙角,主动去捧那堆四分五裂的手机尸体。

肩收拢,背蜷缩。

身后,周自珩的手机响起。

“…老板。”

陆鹤璋在那头按着眉心,强迫自己定神。

“人怎么样了…”

有点委屈、下巴埋进膝盖里。

周自珩眉眼浸在昏暗的廊道里,轻轻碰了碰少女的肩。

“先生的电话。”

她摇头,灰弄脏手指,指尖在乳胶漆面墙上来回地抹。

倒是头一次闹脾气。

周自珩苦笑着,按了免提键。

大洋彼岸的男人,平静地叫她的名字。

他似乎还在处理工作,撕下一页纸,揉成团。

“小蜇欺负你了?”

他笑,隔着屏幕、覃宝熙都能感受到对方肌肉的震颤。

仰面落入伊甸园。

“等叔叔回去给你报仇好不好”

他与她约法三章,要她先回家。

像驱赶回圈的羊羔。

疼不够、血液倒流。

覃宝熙红着眼圈,腮微微鼓起。

“我没事的,不用和学校请假。”

陆鹤璋对此没有异议。

时差六小时,波黑那边、夜幕低垂,赌场昼夜不眠。

他坐庄、掌盘,望向赌桌另一侧、被强制按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

他输掉赌注,挣扎着要下桌。

“我们中国有句话叫…买定离手。”

男人气定神闲地虚拢双手,眼里漆黑一片,窥不见先前电话里的半点温情。

“你输了。”

窗外暴雨,闪电划破长空。

“把他卖给海上的蛇头。”

男人挣扎着喊“Landric”,“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抵着走。

再求一次机会。

“港口有一艘船等着,它的始发地你一定很熟悉…”陆鹤璋缓缓弯下腰,金丝镜腿扶正,他微微笑。

“臭名昭著的阿尔巴尼亚,传说中的黑市地狱。也是你曾经交易过无数次的人贩子中心。”

中年男人的脸,一寸一寸地灰败下去。

他被拖走,像一摊任人宰割的烂肉,指甲徒劳地嚯开,渗出血、很快滚入酒红色的地毯。

陆鹤璋冷眼看着,像在打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二十年前,身份置换。

男人时任比耶拉维孤儿院的院长。

每顿吃食按巴掌大小分拨,无论男女,都饿得一副纤姿柳态、形销骨立。

一闭上眼睛,陆鹤璋仿佛还嗅得到咸湿的海风,男人促狭的目光沿着自己脊柱爬

“这是在海上,没有蛇头的吩咐,无论是吃饭、睡觉…还是上厕所,都得在这儿。”

“Landric,你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他长长地吐了口气,从噩梦中湿漉漉地爬出来,指腹摩挲着胸前、锁骨下的位置。

那里悬了个小菩萨像,圆润饱满、和田玉质地,仿佛还带着覃宝熙的温度。

他低头,给周自珩发信息。

“人看好了?”

那头很快传来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