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的跑车呼啸着冲出,火气四溢。
油门踩到最低。
陆家老太太在家差人煮黑茶,三千多年的古树单株,她苦得眉头直皱。
刚打算遣人换了,陆蜇就跟阵风似的、怒气冲冲地刮进来了。
略过妄图叫住他的老太太,径直上了楼。
扔。
摔。
砰
老太太忍着性子追上去,少年搅得房间一团糟,不少往日陆鹤璋送的、他当宝贝似的跑车模型被丢出来。
他冷着张脸,指着空荡荡的桌面。
“这儿,原来有两张照片。”
“丑东西的照片。”
葻聲“谁动我房间了?”
这个世上,只有陆蜇曾经叫过覃宝熙一声“丑东西”。
大抵是在某一次,被迫跟着他在外面胡玩,小姑娘不接碴儿地坐在一边喝茶,来人敬酒也不理,当众要下他的面子。
少年那时喝多了酒,假装亲昵地贴过去,只说了一句
“丑东西,你装什么装。”
她偶尔的惊慌失措,是唯一能从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窥见到的表情。
他心满意足,恶劣地笑。
长得像个包子。
谁会大费周章,偷一张包子的照片?
莹蓝的手机屏幕被陆蜇捏在手心,尚顿在疯狂翻找过的、微信列表上。
带着黄色太阳帽的粉色小猪头像,不见了。
第0046章46.怀疑
迟钝的鱼,终于在香饵被夺走后、痴愣愣地发现空荡荡的银钩。
串联那晚喝醉的记忆,泛上龙舌兰的咸涩,少年闭了闭眼。
陆鹤璋…是十年前来的陆家。
十九岁的少年,不大会说中文,他那时总是沉默蛰伏、瘦骨如山,近乎病态的苍白,隐隐可见皮肤下的血管青筋。
神情冷淡又陌生,额发自然下垂,半遮住漆黑狭长的眼。
老太太那时年轻、身子骨硬朗,还撑得起陆家,只是凭空多了这么大个儿子,多数时候,仅在人前僵笑。
人后,直骂“丧门星”。
十九岁的丧门星,由着当年陆老爷子请来的老师教导,洗髓重塑。
学习中文、礼仪,商贾之道。
逢人便夸是天纵奇才,生来承衣钵、做生意的料子。
他在陆家住了三年,陆蜇至今记得第一次交锋
自己那时刚比桌高一点点,昂着头,警惕地堤防。
彼时,陆鹤璋正低头,慢条斯理地翻书页,俊秀眉眼褪去了惯有的倦淡,不说话时有几分矜傲。
光线在他眼睫下投下层淡淡的影子,似有所察觉,眼眸轻抬,余光似有似无地瞥。
兰﹤生讀家一大一小,在半空中对视。
“你是谁呀?”
对方看着他,涵养极好地蹲下身,面容清冷。
“或许是…你的叔叔?”
仅从外表、年纪判断,几乎差了一辈。
比起叔叔,更像是哥哥。
陆蜇踌躇着,叫了声“小叔叔”。
这一叫,就是十年。
十岁的陆蜇,理不清家中错杂的关系。
他只知父亲兀生出个混血的兄弟,家中风波横生,只能堪堪维持表面平静。
罪魁祸首在三年后死于心力衰竭,手指着陆鹤璋、咽下最后一口气。
外面几家,说什么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