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

陆鹤璋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头顶,裹挟而上。

覃宝熙点头,后又摇头。

“那怕我吗?”

她没了动作,不说怕、也不说不怕。直到秦姨似乎什么蹊跷也没有发现般地退出去、中粗跟的声音渐远,柜门被瞬间推开,覃宝熙缺氧到脸红的一张脸拿手背冰着,没头没脑地往外跑。

只剩陆鹤璋安静地坐在里面,其中光线昏暗,却还是可以看到若隐若现的嘴角弧度。

良久,他起身,往覃宝熙跑开的相反方向走。

拐两个弯,青砖铺就的甬道尽头立了个女人。

她抽着最便宜的“大前门”,熏黄的食指和中指间、烟蒂拖长。

“秦院长,好久不见。”

“陆先生,别来无恙。”对方轻笑。

“几年没见,怎么多了个钻书柜的别致爱好?”

“没什么。”陆鹤璋轻描淡写地揭过。

“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第0011章11.妒意

他意有所指,秦姨点掸烟灰、眼下的阴骘纹陷出一道深褶。

她忍不住骂:“不要脸的老东西。”

陆鹤璋没恼,他面无表情地掐灭了火星子,鼻腔闷哼出腔调,像是在默认。

“我会娶她。”

他看向秦姨,对方目光落在老旧的门楣上,油漆剥落,红褐色的锈斑浸入了铁器的骨髓。

透过眼前沉稳、不再轻易透露悲喜的男人,她仿佛看到了彼时面容冷寒的少年。

七年前,他脊背伶仃瘦弱、颈微弯,骨子里却带着孤傲倔强,桀骜难驯。

慈幼面向社会的募捐告示被他揭下,二十二岁的陆鹤璋在一个冬夜主动找上门,手里拎着个旧皮箱,说是想一对一、资助个学生。

孤儿院共百十来个孩子,少年在这混乱的间隙里,窥见挤在角落里的覃宝熙,以及她堆叠得整齐的课本。

字体娟秀,端正。

像在不甘心困居极旱荒漠,只能奋力向上抽条的仙人掌。

纵使三餐不济,也非池中之物,是个好苗子。

“就她吧。”

陆鹤璋那时似乎还在读书,却出手阔绰,每月积余到卡上的钱不过冰山一角,成堆的学具、读物往慈幼邮寄。

包括那本《长腿叔叔》,在所有人都顾及不到的角落,孵化少女心事,埋下一颗即将萌芽的种子。

等秦姨发现的时候,事态已经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藍阩她在覃宝熙的书包里,摸索到一堆碎钱,和一封来不及拆开的回信。

那张折旧的快递单子成了被纳入的宝贝,上头的地址被指腹摩娑到油印模糊。

当年的挂号信几毛一封,小丫头小心翼翼地每天攒下一点点,追着投递员的小车跑。

“要寄信的呀!”

“叔叔,有我的信吗?!”

直到被覃家老太太含着眼泪认领回去前,覃宝熙踌躇许久,不见与亲人久别重逢的欣喜。反倒揪着衣袖、捂着脸,突然间嚎啕大哭。

追问之下,小姑娘才擦着眼泪小声解释,说是已经有将近大半年没再收到回信。

她有些惶恐:“如果我走了,他找不到我怎么办啊。”

怎么办。

往后,每月雷打不动地往宁清跑一次,偶尔小住,信筒都快翻烂了。

秦姨的喉咙微微发干,尼古丁的苦涩味在舌尖弥漫。

“她后来也求过我…说想要你的联系方式,哪怕只是个名字,或者姓氏。”

但那时候,连院长自己都断了与陆鹤璋的联系。

通讯、住址,全都改头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