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没有头绪,他不清楚自己这个状态到底有没有问题。

他到底还是不是母星所认可的优秀的一号?

他考虑很久,最终决定先不把这个情况汇报给母星。反正母星还有五年就要降临了,等母星降临后,他再把这个情况汇报。

其实这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一号应该做的事情。

一个合格的一号,应该在遇到异常的时候,立刻把情况反馈。

但一号正襟危坐,他的眼珠定定地锁在?*? 屏幕上,而他眼球内部的视觉捕捉装置却已经移动,跟随在二号身上。

二号正在洗手间,她买给一号的花有些枯萎了。因为一号每周都会给她送花,为了糊弄他,她偶尔也会给他送花。

花朵的边缘有些发黄干枯了,二号是想丢掉的,但一号并不舍得。

花草无意义,一号向来觉得地球上的生物和事情都没有意义。但这几朵花被包扎好,被他的二号捧了一路,被她送到了他的面前。

那么这些花便变得和地球上其他所有的花都不一样了。

他坚决要保留这些花一段时间,二号无法说服他。

最终,二号决定将花插入花瓶中,她拿着剪刀将花的根部修剪成一个倾斜的坡度,然后插入了花瓶中。

现在,她在洗手间的水池旁,给花瓶里灌水。

洗手间的门半开着,只露出二号的一半身体。

一号的视觉捕捉装置长久地停留在她露出的一半身体上。

她穿着黑色的长裙,这是她一贯喜欢的颜色,长裙下露出了一点脚腕,人类看来并没有异样,但一号能通过她伪造的皮肤,看到她内部的机械构造。

他注视着她,忽然觉得有些羞涩。

他透过她伪造的皮肤看她的机械本体,和人类看衣服下的躯体,到底有没有区别?

但她是他的妻子,他们是彼此深爱的人,于是一号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他没有直接和母星汇报异常,也有她的一部分原因。

她的感染比他来得更早,更猛烈一些。

如果现在汇报的话,势必会牵扯到她的问题。

一号不想让她遭受额外的风险。

等到母星降临,他递交了婚姻申请,他们成了母星认可的夫妻,然后他再汇报问题。

这样的话,即使母星有什么处置措施,他们总归在一起。

一号明白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这个决定与链条中刻着的行为准则违背,天然地让他觉得痛苦。

但他什么都没说。

这份痛苦让他自己承担就足够了。

因为知道自己错了,在有些无法改变的事情上,他便接受了继续错下去。

比如,胖花是他们的女儿。

他不可避免地可以对她产生一些感情。

一号终于将目光投向了胖花。

胖花还在和西西说话,她总是能发现很多的事情,大多都没有意义,但她可以和西西讨论很久。

比如现在,她在说班级里的粉笔。

粉笔有什么好讨论的?

但她就是能对哪种颜色的粉笔容易擦干净,而说出一大通逻辑混乱的发言。

一号有些厌烦,又有些喜欢地看着她。

胖花也是他的小bug的一部分。

最开始肯定是讨厌的,讨厌她每一秒都可能死去,讨厌她哼哼唧唧,讨厌她嘴角分泌的粘液,讨厌她过于柔软的躯体。

后来也是讨厌的,讨厌她总是发出很多噪音,讨厌她总是霸占二号,不给他们单独相处的空间。

但当他接受了自己的不完美,他便能理智地分析,这么多的讨厌里面,到底掺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