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声寒意深深,同那春江月浪一重一重在脑中涨落,谢窈终于迷迷糊糊地忆起,她已不是陆氏妇了,陆衡之也绝不会这样待她,会这般粗暴地对待她的,只有那个人……
约莫半个时辰后,帐内再度云收雨住。
谢窈早已昏死过去,胡乱搭了条长毯掩身,未及掩住的白皙肌肤上绯痕斑斑。春芜及几个婢女本奉了巾帕、热水奉令入帐,瞧见这活色.生香的一幕,俱是羞得垂下眼去。
春芜双眸含泪,低着头欲上前照看。
“把这女人弄走。”
斛律骁心烦意乱地拿帕子擦拭了几把,嗓音冰冷,毫无感情。
这就是不留谢窈在帐中过夜的意思了。
帐中众人皆是有些难为情,把人折腾成这样,却又不留,也实在忒无情。春芜踟蹰着想要扶谢窈起来,却又被他不耐烦地一脚踹开:“滚!”
这回再没人敢上前,皆是唬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口,飞快地拾了绒毯上掉落的铜盆、承盘等物慌张退下。
这怒气来得莫名其妙,连他自己也纳罕。斛律骁强迫自己的怒气平息些许,扭过头,漠然看着榻上睡颜恬静的谢窈。
恨她吗?
手指轻抚她发红的脖颈,前尘往事,历历于心。他在心底问自己。
自然是恨的,他拓跋骁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瞎了眼瞧中她,他把所有的爱宠和耐心都给了她,却遭她于大典上捅刀,焉能不恨?
他真想掐死她,一了百了。
可,他怎么能这般便宜了她。至少,也得让她也尝尝自己所受的苦楚,不是么?
他心间升腾的怒意渐渐消弭,视线一扫,触到绒毯上掉落的一小盒药膏,烦躁地拾起,重新坐回榻边替她上药。
带着沁冷桂花香的药膏随他指尖消融在女子紧要处,斛律骁心间却半分旖.旎情愫也没有,眉目冷沉,幽幽垂目看着美人恬静的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