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斛律骁看出她情绪欠佳,微微挑眉。再一想自己方才讥笑了她想要名分,还当她是在意这个,长臂一揽将人揽进怀中,笑道:“窈窈难道是怕孩子没名分么?有了就生下来,这是孤的第一个孩子,若为男,孤便封他为世子。”

等到日后,再立为太子。

谁又稀罕。

谢窈背对着他,只留给他一头沁着辛夷幽香的柔顺青丝及半边白皙秀美的脖颈,丹唇漫勾冷笑,始终也未应他。

见她始终不言语,斛律骁心中的热忱也一分一分地冷了下去。

他和她曾经也有过一个孩子。

她体质偏寒,不易怀妊,他舍不得让她吃药用食疗的法子慢慢调养了五年才调养好,好容易怀上了,结果还没有成人形便叫他的母亲扼杀在腹中,一尸两命。

其时,他甚至已拟好了诏书,若所生为男,即封为太子,所生为女,也是公主。但他终究没等到那孩子的降生。

他其实一直不明白她何以恨他至此,以至于要连累他那未出世的孩子,一起为那阴魂不散的陆衡之陪葬。

汉代那被掳北去的蔡文姬也和她一样,落入他们胡人之手,且还为匈奴人生了两个孩子,却作《胡笳十八拍》,言“鞠之育之不羞耻”,无论怎样恨那掳走她的匈奴,对待孩子却是真心疼爱。

而他,不曾对不起她什么,当初也是她自己来到他帐中说要侍奉他,并非他有意夺取。难道五年的相守,都比不过她和陆衡之的那三年么?甚至是,比不过裴满愿?

斛律骁眉目渐冷,心间一瞬空寂如万古洪荒。丢开她自榻上起身:“明日会有车驾送你和荑英入宫,你好自为之吧,别丢了孤的脸。”

言罢,下榻穿靴,大有离去之意。

谢窈并未挽留他,只幽幽道:“大王若是有了新欢,会放了妾么?”

“休想。”

惜字如金的两个字,言语间人已走了出去。谢窈抬眸睨着他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他在生什么气呢?

次日清晨,十七驾来马车,送她入宫。

既是太后召见,她不得带侍女仆妇,好在有荑英为伴,倒也不算太孤独。一路上,荑英细细将朝中境况说与了她,好叫她大致了解如今朝中的形势。

原来这北朝的统治者渤海高氏虽是汉人,但北朝经前朝拓跋氏汉化改制,已令南下的鲜卑、高车等族彻底在洛阳扎下根,如今的北朝胡汉杂居,在朝担任高位的鲜卑等族之人亦不在少数。今日皇太后以中秋赏花品蟹为由命她进宫,想来少不了汉族和鲜卑族的贵女贵妇。这其中,就包括斛律骁母亲娘家龙城慕容氏的那位小娘子。

“我们太夫人娘家,龙城慕容氏的一位小娘子,今日也会赴宴。”

“可是有何不妥么?”谢窈微惑。

荑英唇角微动,清泠语声在车马轧轧声中微显尴尬:“夫人有所不知,太夫人有心把这位小娘子指给王上做侧室,今日她或许会寻您的麻烦,您还是避着她为好。”

原来是为这个。

谢窈眼睫微动,未置一词。

她这样不清不楚的身份,今日入宫本就尴尬,自当避之。她可不想同他的那些莺莺燕燕有什么牵扯。

马车经铜驼大道北行,一路驶至洛阳宫城最北的门户阊阖门,再沿御道西行至武库署前,沿宫墙北上,预备经神虎门入宫。

沿路皆是太社、太庙、国子学等官府署衙,整齐有致地分布排列着,楼观出云,鳞次栉比,车马如流水一般淌过去。谢窈一直看着车窗外博敞弘丽的街市,不由叹了一声:“翼翼京室,眈眈帝宇。”

她没到过洛阳,她出生时南北分裂已久,北方已被鲜卑人统治了百余年。但如今一瞧,如今的洛阳城亦与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