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双眸盈上水雾, 闭眸无声饮泣。她多恨眼前的这个人啊!囚禁她的自由, 让她过去的安宁生活都成了梦幻泡影,而今却又是他救了父亲的命,有父亲在洛阳为质,她即便是想离开他,逃离他,都不能……
她心中酸涩,眼泪成珠,大滴大滴地掉落下来。斛律骁道:“怎么了?一大清早的,好端端却哭了起来。”
他取出那块她未曾绣完的骏马图的罗帕来,一点一点地细致地替她拭着眼泪。谢窈凄楚摇头:“我很想念父亲……”
“哥哥在兖州,建康只有父亲一个人,父亲年龄又大了,我很想念他……”
借着对父亲的思念,她心间郁结多日的愁绪皆化作泪水奔涌而出,红泪潸然,泣不成声。斛律骁心疼地将她搂入怀中,柔声安慰着:“没事的,我们很快就会回去了。岳丈大人一定也很想念窈窈,等我们去过平城,就立即返程好吗?”
她知他前往平城定是有要事处理,为了不暴露却还含泪点头应下。斛律骁又劝说了几句,哄着人用过了早饭,面色如常地问她:“听闻这附近有座佛寺,窈窈可愿随我前去一观,为岳丈大人祈福?”
她兴致乏乏,漠然看着帐外数里绵延的枯草:“郎君说笑了,草原上何来的寺庙。”
他微笑:“窈窈随我去看了,不就知晓了吗?”
谢窈本不想去,为了不让他起疑,也还是去了。那佛寺却建在距离雁门以北十里处的一座陡峭山崖上,依山而建,凿石为窟,石壁上,巨大的三尊石佛有如山峦隆起,慈眉善目,气势恢宏。
石窟荒废日久,杂草丛生,行走其下,枯黄的野稻几能没膝。马车辘辘停在石窟之前,斛律骁将她从车上接下来,为她介绍:“这是东方药师佛。主管东方净琉璃世界,可保佑世人延年益寿、福寿绵绵。”
“这是中央释迦牟尼佛,他是佛教教主,又名大日如来,主管中央娑婆世界,教化世界,普度众生。”
“这是西方阿弥陀佛,又名接引佛,主管西方极乐世界,可引渡世人死后魂灵超脱往生。”
“这些都是前朝时所建,听说那会儿还是拓跋氏的北魏,释教大兴,各地纷纷开窟造寺,这座佛窟也是那时候建造的,听闻极是灵验。窈窈可有想求的心愿么?”
谢窈抬头。
秋高气爽,日光微醺。碧蓝的天幕下,依山而建的三尊大佛秀骨清俊,神情庄重而慈悲,似能洞明人世间一切苦厄。
大佛的四周另开凿了数个佛龛,密如蜂房,雕铸着菩萨、飞天及供养人等。上下则是各色浮雕,绘着西方净土变、涅槃变、地狱变等佛教故事。谢窈静静凝望了一息,摇头道:“我不信释教,唯恐冲撞了佛陀。”
“也只是求个心安而已。”斛律骁道,“岳丈大人还在建康等着我们回去呢。窈窈难道就没有什么想为他求的么?”
父亲。
谢窈朱唇微颤,惶恐转目。而他微笑着注目于她。笑容恬淡,阳光般和煦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