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寒潮消退,又不知道过去多久医院窗外的枝桠上总算冒出绿叶,午休时刻夏雨望着眼前的景色,才终于察觉到几分春意盎然的感觉。
“你今天还要去找那个哑巴?”
“别这么叫别人。”女生皱起眉,她拎起袋水果就往外面走,“那个人也挺不容易,在这里待了快两个月也没有见谁来探望。”
作为一名临近毕业的医学生,夏雨这段时间都被学校安排在这里实习。照理来说她本该和这里的病患毫无交集。可直到某天她跟着老师学习记录时无意遇见在病床上死气沉沉躺着的某个人。
那人的长相在医院这个环境下甚至可以说是出众,只是在和老师交流时对方一贯使用纸笔,就连落在上面的字体也相当端正秀丽,瞬间就吸引到夏雨的注意力。
见对方从来没有开口讲话夏雨心中泛起怜悯,她想起年少时供自己读书的外婆也是聋哑人,自然不免对这类群体额外多几分照顾。
最开始她也只是偶尔会偷偷给那个人塞点水果,等逐渐混熟后夏雨过来溜达的次数也逐渐频繁,还让对方要是哪里不舒服就及时发消息告诉她。
靠在病床上的季浅点了下头表示感谢,他抚上自己腹部,长至肩头的碎发和明显突起的部分无不暗示其中正孕育着一个新生命。
当时在得知怀孕后他又咬牙在书店里待了几个月时间,最后实在撑不住才在刘叔的安排下待在这里备产。然而几个检查下来季浅刚赚到的钱又用完大半。除去资金紧张外在一次次检查中季浅也不免越发对自己不伦不类的身体感到无力,到后来他也不惜用各种方式来掩盖自己的男性特征以维持那一点自尊心。
就在这时夏雨手机传来提示音,见来的是自己导师消息她匆忙道别两句就往外走,途中季浅抬头目送夏雨离开,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忽然捕捉到安装在墙壁上电视机内的画面。
这台旧电视的存在也不过是给上了年纪的老人解闷用,可偏偏唯独今天定格在了娱乐频道,而在看清屏幕后季浅眼瞳紧缩,他不自觉直起肩背伸长脖颈,就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画面里的男人高大英俊,原本宽肩窄腰的身形在正装下被勾勒得更加明显。现场好像是慈善晚宴,在水晶灯的照射下画面内的一切都像是披了层金纱般遥不可及。而那男人自始至终都站在老人身后敬酒,薄唇不断张合对来人说客套话,深邃硬朗的眉眼下细看却满是疲惫。
主持人在画外还以各种角度猜测这个近似明星的男人是谁,季浅心想还能是谁,那分明就是平白无故消失几个月的顾予辰。
他看着对方现如今熟悉又陌生的模样,只觉得喉咙口像是被大力扼住般难受。他下意识伸手想去找对方送给自己的戒指。可此刻浮肿的手指让那银戒都不得不滑稽地卡在第二个骨节,再对比视线上方俊朗锐利的男人,一股自卑感从心中油然而生将他笼罩。
此时主持人还半开玩笑地朗读电视里其他网友对顾予辰表达爱慕的留言,季浅心中一片酸苦,心想怪不得不找他的,原来是跑去这种地方潇洒了。
他想借着自嘲缓解心情,可扬起的嘴角抽噎几下后又下弯,心想不是的。
自己明明就有被顾予辰反复表达过爱意,他也明明被男人反复夸赞过性感漂亮。
手中柔软细腻的小狗围巾突然变得湿润,季浅低下头去看,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滴下来将小狗面容打湿,留下一道状似流泪的蜿蜒痕迹。
“你怎么突然哭了栅兼越?”
等处理完事情回来夏雨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季浅原本还躺得好好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悄无声息地流眼泪,止都止不住。
女生从来没见过对方这个样子,她僵硬地给季浅递纸,最后试着用聊天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