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跟他说呀?”周母忧心忡忡:“上回周羲和还把他打了,你说这之后你们复婚,多尴尬啊。”
裴瑾算听懂了,笑道:“干妈,孩子不是顾远的。”
周母一时没反应过来。
裴瑾凑近她耳朵旁,神秘兮兮吐出五个字:“孩子是买的。”
直到回了民宿,裴瑾脑子里依旧是周母那张震惊惶恐的脸。
她心想,这种事情,在这个小镇上,始终还不是主流。
往后的路或许会比她想象的还要难走。
周羲和见她回来,忙上前扶住她。
“天气冷,你怎么还出来?”他拿了个靠枕放在她身后,垫住她的腰。
“在家待着也无聊。”今天难得放晴,她又难得没吐,便想着出来走走。
“我有事跟你说。”裴瑾道。
“巧了,我也有事跟你说。”
“哦?”她好奇道:“你先说。”
“我家有一套老房子,是独栋的,就在一楼带个院子。那儿虽然楼龄大了些,但胜在方便,附近菜市场药店什么都有,去苏城第一人民医院开车不到半个钟。”周羲和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让你这段时间先住到那儿去。”
“民宿人来人往,不是养胎的好地方。你家是楼梯房,孕妇爬上爬下不安全,我想来想去,还是那边最适合。”周羲和又道。
裴瑾觉得他考虑得周全,心窝子一热,点头说了声:“好,听你的。”
“你要跟我说什么?”周羲和问。
她摇头:“咱俩要说的基本上是同一件事。”
老房子离民宿骑电动车差不多半个钟,紧挨着小榄河的独栋洋房,是周羲和外婆留给他的。
几个月前她跟周羲和来过这附近,帮王伯办婚宴,这一带有许多这种历史悠久的小洋楼,算是小榄镇上曾经的富人区。
“楼上几层租出去了,剩下一楼,之前是我外婆在住,我妈舍不得出租。”周羲和拿出钥匙,打开门,扶着裴瑾进屋。
裴瑾印象中,周羲和的老外婆是个不苟言笑的老太太,身上书生气重,据说在战火纷飞的民国时代,老太太曾经留过洋。
她对裴瑾的态度一直都淡淡的,但裴瑾觉得,老太太应该还挺喜欢她的,因为每回她跟周羲和到这儿来,老太太总要叫她读报。
裴瑾的国语说得字正腔圆,每回拿起报纸,她就忍不住炫一口播音腔。
老太太不爱听她说普通话,要她说吴语。
“我不会啊。”裴瑾窘迫。
方言丢失是时代之殇,没有一个地方逃得过。
“我教你呀。”
裴瑾如今能说一口流利的苏城话,就是从老太太那儿学来的。
“那几扇窗……”她抬手,指着那6扇圆弧形玻璃窗,正值隆冬,窗外光秃秃的,可裴瑾知道,等过了这个冬天,春天一来,窗外的栾树会开花结果,绿叶红花会把这栋小洋楼包裹,阳光一照进来,像极了住进油画里。
“我找了几个阿姨今天过来搞卫生。”周羲和擦干净一张木椅让她坐下,见她双眼亮晶晶的,他问:“你喜欢这里吗?”
裴瑾当然喜欢这里,任由她这些年走遍全世界,见识了不少知名建筑,可是这栋小洋楼的景依旧在她心中排第一。
少女裴瑾曾经懵懂地幻想着,长大后的自己,会跟老外婆一样做一个处事不惊的优雅老太太,住进全是木质家具的高档洋房,喝咖啡抽洋烟,再找一个模样俊俏的读报郎。她会在这栋洋房里度过四季,无忧无虑,直到寿终正寝。
后来,她住进了北京二环大平层,她也有高档的欧式家具,可那不是她喜欢的风格。她有一面的高跟鞋墙,然而那些鞋子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