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发烧了,起初只是低烧,38.2,周羲和给她喂了感冒药,夜里突然飙到39.5。

周羲和翻遍民宿的药箱也没找到退烧药,这个点外卖已经叫不到,他蹲在床边,柔声对她道:“你在家等我,我出去买药,很快就回来。”

裴瑾烧到浑身疼痛,点了点头,哑声道:“我感觉可能是中招了,最近流感特别猖狂,你把流感的药也买了,就怕我已经传染给你。”

周羲和快速下了楼,离他这儿最近的药店也要5公里,半夜没车,但石板路始终无法开得太快。

回民宿已经是一个钟后的事。

周羲和打开她的房门,叫了她几声,她没应。

“裴瑾,醒醒……”他握住她的手,不断叫她的名字。

裴瑾依旧没反应。

周羲和心一沉,抱起她就要往外跑。

“你干嘛……”裴瑾被他抱起,这才缓缓转醒。

周羲和见她睁眼,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我以为你晕过去了。”

裴瑾浑身无力,对他虚弱道:“你先放我下来。”

吃了退烧药,她又指挥周羲和把奥司他韦递给她。

“我买了试纸……”他说:“先测测是不是甲流。”

“这症状八九不离十。”她摇头:“你直接把药给我。”

他拗不过她,把药给了她。

服完药,周羲和让她继续睡。

裴瑾躺回被窝。

“还冷不冷?用不用加多一床被子?”

“不用。”她摇头:“你也去睡觉,我吃了药很快没事的。”

“你先睡,别管我。”

裴瑾困极,没再劝他。

再睁眼时,周羲和还在。

“饿不饿?想吃什么?”他凑上去问她。

裴瑾盯着他胡子拉碴的下巴,突然觉得鼻子一酸。

“你一整夜没睡啊?”她轻声问。

“我昨晚查了一下,听说甲流会要命的。”他哑声道。

所以他一步也不敢离开她,就怕她又出现状况。

“要命那是因为没有及时吃特效药。”裴瑾笑笑:“放心,我没事了。”

裴瑾已经退烧,精神也恢复了些。

周羲和问她想吃什么。

“老规矩。”

老规矩便是花生馅的小汤圆。

从前裴瑾感冒生病,口中发涩,什么都吃不下,唯一想吃的就是花生馅的汤圆。

这个习惯延续至今。

周羲和去给她煮汤圆,下楼前叮嘱她:“用热水洗脸,别用凉水,穿多一件外套,今天有点降温了。”

他喋喋不休,裴瑾笑着一一应下。

洗漱的时候,裴瑾突然想到顾远。

顾远喜欢的是无所不能的她,他讨厌示弱的她。

以前的她会觉得顾远那样不拘小节的人才是跟她同频的,可或许是年龄大了,或许是经历了婚姻的创伤,她觉得,她也不是非得时时刻刻端着,当一个无坚不摧的人。

她也是可以示弱的,可以被人温柔呵护的。

洗漱完,裴瑾盯着镜子中自己的一头乱发。

刘海已经长了,盖住了眼睛。

想当初,她留刘海也是顾远说,她额头太大,露出来不好看,最好拿刘海盖一盖。

起初她不在意,觉得自己的大额头可美。

然而顾远说了又说,他总会不经意提起这件事,一步步摧毁她的信心,再后来,她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大额头,于是刘海留起来了。

类似这样的规训还有许多,顾远希望她能放弃运动鞋,多穿高跟鞋,高跟鞋更有女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