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摸摸他的脑袋。

那忽然的埋颈与示弱之下,并非沈遇所想的乖顺。

闻流鹤把脑袋埋在他的肩膀处,那双暗沼般的瞳孔微微紧缩,沉晦与疯狂,像是心魔般附骨而生。

“那该我问师父问题了,师父对我的这些好,是因为我像师父认识的某个人吗?”

闻流鹤抿抿唇,他找遍三界,也没找到某个姓路的和沈遇有交际的人。

他并不知道沈遇是否有其他前缘,但一想到某种与他无关的可能性,心中妒火便来势汹汹,瞬间升腾而起,甚至恨不得把全天下姓路的人都杀掉,这样便能断绝所有令他不安的可能性。

“……不是。”

沈遇开口:“因为你是我收的弟子,唯一的弟子。”

唯一的弟子。

闻流鹤翻涌着杀意与毁灭欲的心忽然一怔,又听一阵摇晃的铁链声,沈遇开口问他:“能松开手上的锁链吗?”

整座院落有封禁阵法,其实并没有锁住他的必要,只是阵法在锁人后生出,便不了了之。

闻流鹤重新抬起头探寻地看他。

良久未收到闻流鹤的反应,沈遇叹息一声,只好再次启唇:“听话。”

闻流鹤凝神看着他,似乎想从沈遇的表情上找到一丝蛛丝马迹般的线索,用以窥探他的真实意图。

但是没有。

那潋滟的双眸,不冷不热,沉静地看着他。

闻流鹤抿唇,但他已经尝过甜头,不是那虚假到不真实的迎合,而是真真切切的,来自于沈遇这个人的低头。

他就像深海里的鲨鱼,稍微闻到一点腥味,便会失去理智扑食上去,即使前方是捕杀他的陷阱。

但仅仅只是撞个头破血流,便能换取这个人的一点爱,那听起来,好像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闻流鹤眯着眼,嗓音里震出愉悦的笑声,追问他:“听话的话,会有奖励吗?”

沈遇:“会。”

得到如此毫不犹豫的回答,鉴于上次沈遇不给他奖励的恶迹在先,闻流鹤有些诧异。

不过,闻流鹤心想,就算再次说谎也没关系,他是合格的受奖者,最擅长的事便是主动谋取奖励。

片刻后,闻流鹤意念一动,锁链应声而断。

沈遇收回插_在闻流鹤脑袋上的手,揉揉手腕,因为有细棉贴在镣铐内侧,所以除却牵引力的移除外,并没有其他不适感。

闻流鹤抓住他的手腕,在他洁白的腕间印下一吻,去嗅闻那近在咫尺的体温,以及腕侧皮肤下脉搏的跳动。

沈遇拍拍他的肩膀:“走吧。”

闻流鹤眨眨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去哪?”

沈遇推开他,从床上坐起,看向窗户纸上如水般泅出的黎明曙色,隐约的梨花香气浮动在空气中。

围在丹田周围的汹涌灵气如决堤的洪水般,铺天盖地朝着那颗满是裂痕的道心冲击而去。

好他预料到的结果一样。

沈遇咽下喉间涌上来的鲜血,神色平常地开口:“院子里的花开了,出去赏花吧。”

春风一吹,梨树如霜雪般粲然绽放,繁花堆雪簇在枝头,压得花枝下腰,俏生生打在树下两人的发顶上。

闻流鹤坐在沈遇身旁,撑着下颚看他:“所以一起赏花,是奖励吗?”

沈遇仰着头,一身白衣坐在花树下,飘落的梨花花瓣落在他的膝盖上,听见闻流鹤似抱怨般的声音,他嘴角难得勾起一丝笑:“不喜欢?”

花枝烂漫,春光也烂漫,闻流鹤定定地看着他唇角的笑,却觉得他比这春日花束,美上百倍千倍。

“……喜欢。”

不止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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