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流鹤闭闭眼,揉揉疲惫的眉心,皱着眉反问玉琦:“那你说本尊该怎么做。”

沈遇不开心。

即使早就做好面对这件事的准备,但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闻流鹤才感觉到心上一阵阵的刺痛。

所有的愤怒与不满褪去后,深深的无力涌上他的心头,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死死压在他的心上。

他想了很多,却像是困兽一样得不到解法,于是再一次找上玉琦。

玉琦叹息一声,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眸里带着一丝怜意,情之一字本就是无解的话题,连面前这个杀神都逃不过这让人深陷的泥沼。

而被这个人爱上,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尊上当初杀死提英,不正是因为他是导致你入魔的祸首吗?”

玉琦难得有些不解:“为什么尊上不将一切说开,告诉沈公子,当初你是为他吃下的那颗入魔丹?”

闻流鹤闻言抬眸,看向虚空。

他唇角露出一丝锋冷的弧度,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他轻轻嘲道:“你觉得他会在乎这些吗?在他眼里,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本尊要他的愧疚干什么?现在又故意去折磨他的心干什么?”

玉琦无语,心想那你就折磨他的身体吗?可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不算折磨。

“何况。”良久的沉默后,过往种种千言万语皆化作一句:“这是本座自己的选择。”

而事到如今,覆水早就难收。

天空是曙蓝色,空气里是山桃与草叶的香气,一缕霞光迁跃过来,静悄悄地落到沈遇白皙修长的手指间。

他敛下眼眸,很快离开。

风灯晃动,闻流鹤端着莲子羹推门而入的时候,深深的床幔层层垂落,像是流淌下来的玉带。

闻流鹤动作一顿,下意识轻手轻脚走过去,他放下汤碗,掀起床幔朝看去。

床榻上的男人穿着寝衣,侧躺着背对闻流鹤。

床被盖在沈遇的腰身处,露出上身,他浑身洁净,不沾丝毫烟火气,如墨般的乌发顺着背身垂落,浓稠的黑与洁净的白,恰如白山黑水里裁下的一截琼枝。

闻流鹤鼓噪的心忽地安静下来,他侧坐在窗边,手摸到榻上湿润的一角。

出去过?

闻流鹤垂眸。

那一瞬间闻流鹤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也没想,他伸出手将男人散乱的乌发拢起轻轻搭在一边,又将床被盖在他身上。

谁料这动作将人惊醒,如墨般的乌发擦过雪白的枕头,锁链哗啦啦发出一阵晃动,带出清脆的声响。

沈遇翻过身来,看向来人,浓密的睫毛下,那刚睡醒的朦胧如荡漾开的春水在男人的眼眸里波光流转。

闻流鹤抿唇。

但那丝朦胧很快散去,如晨雾散去,显现出本有的冷寂。

闻流鹤移开视线,端起旁边的莲子羹:“我给师父做了最爱的莲子羹。”

沈遇不说话,视线很快扫过,并没有多余的情绪。

闻流鹤眨眨眼睛,尴尬地将莲子羹放到柜子上,自顾自地说道:“师父现在不想喝,那先放一会儿。”

沈遇静静地看着他,尾音微微扬起,终于启唇道:“平白无故扰人清梦?”

那声音冷淡,也如刚解冻的泉水,哗啦啦流向不会再来的春日。

他那声调虽冷,语气却实在熟悉,不是全然的冰冷与抗拒,也不是虚以委蛇时过分的亲昵与温柔,而是很多年以前

很多年很多年以前,带着嫌弃的熟稔。

闻流鹤很久没有听过他这样说话,以至于竟下意识如少年时般斗嘴回去:“明明是师父睡得太多了。”

话一出口,闻流鹤手指忽地收紧,一时间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