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姜汤,身上竟黏腻腻地出起汗来。

夜晚像是被人熬烫着,慢慢煎出人民币的味道。

人的欲望是无底洞,李慧君睡在床上,觉得自己像是被针扎着。

她在心里喃喃对自己说,雷达币是真能赚钱的。或许事情真的像王阿云讲的那样,她胆子太小,他们给她机会她也不中用,麦亚闻把公司都开到发展大厦了,王阿云都投了几百个进去了,她还犹犹豫豫,举棋不定。雷达币明日还会涨,她为什么不多等几天再拿出来?

等到天亮,李慧君的意识已经乱得像浆糊。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钱,她是想赚的,魄力,她是没有的。

她被自己的焦虑磨成了个苦人儿,在房里碎步碎步地走着,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手不知怎么就摸到从前的老相册了,胡海文无表情地看着她,李慧君看着胡海文,想到他们前段时间的重逢,胡海文像避害虫似的避着她,他老婆把她从头到脚看了看,鄙夷地转走视线,他们瞧不起她,想到这,李慧君像是被人用镊子给夹了下,莫名地想证明自己。

意识又乱了起来,李慧君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是麦亚闻发来的微信。

他把曲线图拍给她,雷达币又涨了,李慧君抽身抽得太早,亏了些钱。

麦亚闻调侃她说:“靓女,后不后悔啊?现在回来也来得及,赚钱不分早晚嘛,投资嘛,胆子要大,心思要野。”李慧君听了他的语音,更觉得自己像是被针刺了下,房间里的老钟滴答滴答摆着,像是有人在冲她拍手,李慧君浑身热臊,脚痒得恨不能冲出去。

这天,李慧君还是把钱提出来,全部押给雷达币了。

她做完这动作后,觉得窗外阳光亮到要让她盲。

0164 南来北往(下)

李慧君给胡笳打来通电话。

接电话时,胡笳正要排队进电影学院考三试。

北京风大,隔壁电影频道的大楼又在装修,工人把水泥板砸得哐啷响,像是要蹦出火星。

电话里,李慧君的话听着很是模糊,胡笳说了两句就想挂断,李慧君急叫,嘴里说:“啊唷,你有点耐心呀,听我说完!”胡笳只好问她说:“那你想说什么呢?”李慧君快乐又遥远地和她说:“乖囡,你在北京好好考,妈妈等你回来,送你份大礼!”胡笳笑了,她不知道李慧君着了哪门子邪,前头师哥师姐喊人了,胡笳又和李慧君说了两句,忙挂断电话。

这场考试,胡笳考得很吃力。

阗资在校门口被冷风吹了许久,方等到胡笳出来。

胡笳朝他皱皱眉,样子不大开心,阗资低下头问她说:“这是怎么了?”

胡笳摇摇头,叹口气,阗资帮她挡住风,梳了梳她的马尾:“没关系,我们先去吃饭。”

两人走到牡丹园,寻了家馆子坐下,胡笳透过那落地窗看北京。北京的早春敞亮到有种窗明几净的意思,天光亮得像玻璃,杏花繁茂如雪,麻雀灵巧地飞到天上去,这里的空气是干燥的,仿佛是塞了几百包干燥剂,胡笳鼻子都有些疼,阗资低眉帮她烫着牛肉,潮汕火锅此时倒成了个雾蒙蒙的加湿器,让她好受些。

胡笳吃了口牛肉,倒笑出来。

阗资抬眉看她,她顿了顿和他说:“今天考试,考官让我们演个雨中车站的即兴小品。”

阗资问她:“那你们怎么演?”胡笳笑说:“本来是正常演,十人小品难出风头,我给自己的设定是低头玩手机,另外有两个学生演父女吵架,这父女俩吵得厉害,旁的人就说他是在拐卖儿童,演爸爸的当然说女儿是他亲生的,又把女儿拉过来说,你看,我们长得多有夫妻相啊!”

阗资笑着把话念了遍:“夫妻相?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