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红莺与青榕明知道以前的谢清棋名声有多差,听她说能来与自己相聚,毫不犹豫就跟着她来了定安侯府。
若是谢清棋真的答应让她与红莺青榕一起离开,那便是在证明萧澄所言不实,无疑是给萧瑞递了一把能同时伤害谢清棋和萧明烛的刀。
若谢清棋是装作变好,真的想羞辱自己,那她更不能一个人跟萧明烛走,留红莺青榕两人在火坑里。
黎淮音做出了决定。
萧明烛不解:“以你的才华,不该留在这里。你不离开是不是怪我不愿意将她二人一起带走?”
黎淮音摇头:“我没有丝毫怪殿下的意思,今日之前,我甚至没有奢望殿下会出现。”
萧明烛:“你这么说当真是小瞧我萧明烛,也小瞧了我们这么些年的情谊。我们虽只见过数面,但这些年你我互通书信,一起品评文章、针砭时弊、互诉抱负,我早就视你为毕生知己。”
“正是知道殿下的抱负,我更不愿在这种时候连累殿下。”
萧明烛注视她许久,最后无奈一笑:“如果我这个表弟之后对你不好,你仍可以随时找我。”
“多谢殿下。”
“小心,抬脚,这里这里。”
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红莺打开一条门缝查看,扭头说:“小姐,是有人抬了姑爷进来。”
直到外面几人将谢清棋放在床上,红莺才察觉到一丝不对,疑惑道:“小姐,你和姑爷不住在一起啊?”
青榕皱眉道:“什么姑爷,她才不配。”
黎淮音:“嗯,我一直住在里间。”
红莺“哦”了一声,不再多话,对瞪着她的青榕做了个封嘴的动作。
黎淮音看向一旁的信,十张纸整整齐齐叠在一块,最上面那张写着“尊敬的黎淮音小姐”。
她实在不知道谢清棋从哪里学来的这种问候语。
字迹更不用说,能看出来写字的人费了很大力气,尽可能地在将横写平将竖写直,但是成品,实在是毫无笔法和审美可言。
果然是谢清棋这种不学无术的浪荡子能写出来的。
但是信中的内容,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可靠,里面的病例甚至标注了是在哪一本医书中出现的。
黎淮音不知道,这个在论文中叫“参考文献”。
谢清棋经过一路的颠簸,正小声哎哟着,忽然听到里面门打开,立马闭上了嘴,手上还维持着拿信纸的动作。
见黎淮音出来,谢清棋忘记了屁股还在痛,咧嘴笑着挥手打招呼。
她手上还拿着信,一套动作下来很像在举旗投降。
谢清棋先开口,有些忐忑:“你不走了吗?”她再次见到黎淮音,鼻子一酸,尾音都带了几分委屈。
“你很希望我走?”
谢清棋着急道:“我希望你能留下来,你不知道我今天……”哭得伤心死了,后半句她到底没好意思说出口。
黎淮音有些受不了谢清棋眼巴巴看着她的样子,尤其是,那双眼角还泛着一抹绯红,好像自己欺负了她。
黎淮音低头不再说话,坐在桌边拿出纸笔。
谢清棋躺……准确来说是趴在床上,一脸好奇地看着黎淮音。
昏黄灯光下,黎淮音一袭白衣,正襟危坐,沉静眉目中透着淡淡的清冷。
如玉手指提笔蘸墨,手骨清晰纤长,写字动作行云流水。
墨香中携了一缕清冷梨香在房间慢慢散开,至清至静,谢清棋心神都跟着平和下来。
她看不到黎淮音身前的字,便看向手中的字,忍不住想,黎淮音给她写回信时也是像眼前这样吗?
纸上字体端方优雅又不失清逸灵秀,正可谓字如其人。